52.血洗王庭
在王城西侧的塔楼顶层，普里法昂缓缓在耶乌迪的尸骸上，放上一朵白花。
经过探查，他已经确信，耶乌迪的灵魂没有重返尤克特拉希尔。
他的灵魂困在他的躯体中，已经和他的身躯同时死亡了。
而这样的死亡，让精灵王庭感到陌生。
普里法昂认为，一个精灵王的死亡，应该有一个体面的葬礼。
但是，葬礼，已经远离精灵太久了。
长绒花，是伊芙海姆最常见的一种野花。
普里法昂把它放在耶乌迪的胸口，停驻片刻，然后离开。
刚刚步入塔楼顶层的天台，普里法昂忽然感到一种刻骨的寒意。
狂风骤起，在王城中肆虐。
普里法昂看着脚下，骤风如刀片一样刮裂着天台的地面。他微皱眉，仰视天空。
沉沉的乌云，从王庭深处升起，正在向四周延伸。
不，不是乌云。
在普里法昂回过神的同时，一片嫩绿的树叶随狂风翻飞，落到他面前。
安瓦尔！
普里法昂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伸手摄住嫩叶，两行魔法铭刻的文字从绿叶上浮起——
【王者剑可斩断永生！】
【埃尔贡掌控尤克特拉希尔，将所有回归的灵魂尘埃纳为己用！黑暗精灵已经……】
片刻后，魔法铭刻和嫩叶，化为光点溃散。
是安瓦尔的手笔。
而她用这样的方式传信……
普里法昂知道事态已经极为紧急。
和安瓦尔一样，他的第一反应是必须将消息传递出去——向所有精灵王庭的成员。
翻手之间，数片绿叶在他手中成型。
而就在此时，浓烈的黑雾如同潮水一般，从王庭深处汹涌而出。
站在塔楼顶层天台，普里法昂能清楚的看到，仅仅在数个呼吸间，黑雾已经覆盖了整个王城，并且开始向着所有建筑内部蔓延！
没用了。
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根，遍布在整个王城之下，是精灵王城的根基。
普里法昂意识到，如果埃尔贡完全掌控了尤克特拉希尔，那么，他就已经完全地掌控了王城。
普里法昂抬手，一只传信的翠鸟在他手下成型。他对着翠鸟低语数句，然后道：“去找银瑟王伊莱尔斯。”
言毕放手，翠鸟带着绿色的魔法荧光，扑扇着往黑雾之外而去。
但，就在此时——！
“原来你在这里。”
普里法昂猛地回头，是伽亚。
他从塔楼下方走上天台。他手中的剑，正在滴血，脸上也溅了不少血迹。
而普里法昂刚刚放飞的传信鸟，还未远离！
随着普里法昂的视线，伽亚似乎也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就要转过头去——
“祭奠。”普里法昂立刻开口。
【不能让他看到传信鸟。】
普里法昂想。
至此，普里法昂已经只剩唯一一个念头——要把消息传到银瑟。
“嗯？”伽亚的动作果然一滞，转向普里法昂。
“我来祭奠。耶乌迪已经彻底的死亡了，”普里法昂指向在王城地面蔓延的黑雾，“他已经成为了供养这黑暗的祭品，不是吗？”
“当然不是。”伽亚说。
【很好，拖住他。】
“那埃尔贡又是如何……”普里法昂继续说，但话到一半忽然停下。
这时，同样是浑身浴血的数个黑精灵从伽亚身后，进入塔楼天台。
“……这是什么？”普里法昂问。
“黑暗精灵。”伽亚嘴角微微勾起，道，“从此，尤克特拉希尔上只会诞生黑暗精灵，他们受王的意志的绝对支配。
“王庭议会联手背叛对王誓言，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了。”
被人讽刺到脸上了，普里法昂也反唇相讥：“在你背叛女王的时候，怎么不把这套说辞搬出来？”
“那是因为女王，根本不配她的王位。”伽亚说。
他缓缓的抬剑。血滴已经在他的脚下，聚成一滩水洼。随着剑尖的移动，地面又滴落出一道新的血痕。
更多的黑暗精灵进入天台，围堵普里法昂的四周。
“永恒纪元不会到来了。女王的道路，只会把精灵一族带入绝境。
“埃尔贡王选择的道路，才是让精灵一族，延续到下一个纪元的唯一方法。”伽亚微微下压剑柄道。
“前往下一个纪元？这就是埃尔贡如此逆行倒施的原因？”普里法昂嗤笑一声。
永恒纪元是诸神给凡世的承诺。
万神殿已经与诸族立下了契约。
永恒纪元不会到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而且，即便永恒纪元真的不会到来。到第四纪元末，会演变成一场诸族为了求存，而与诸神相抗的纪元之战——
“就靠这些黑暗精灵，埃尔贡就想对抗诸神？”普里法昂冷笑。
神明虽然已经远离世界中庭，但神王相争、世界碎裂的余威犹在。连如今威压凡世的三大祭司，在神明面前，也不过是米粒之珠。
世界中庭里，谁能——谁又敢——去挑战神明的权威？
埃尔贡想靠着黑暗精灵，对抗神明？
他还不够格。
塔顶天台上，黑暗精灵一拥而上，两侧夹击。
普里法昂剑在鞘中，甚至都没有拔剑的欲望。他轻松地闪避，仅仅用剑鞘带着魔法威压的抽击，就已经把所有攻过来的黑暗精灵逼退。
伽亚却根本不上前，他执剑在一旁静静等待。
普里法昂微微皱眉。
更多的黑暗精灵进入天台，以数量来封堵他和伽亚之间的距离。伽亚根本没打算和他正面交手。
黑暗精灵宛如学步稚子一般的围攻，对普里法昂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他每一次出手，都带着肉绽骨折的碎裂声响。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样的攻击，只是徒劳而已。
每一个被击退的黑暗精灵，短暂的失去行动力后，异位的骨折会自动折回原位，翻绽的伤口涌出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被他击退的黑暗精灵，身躯会快速复原，很快又再次加入围攻。
而且，随着战斗进行，这些黑暗精灵在……成长。
他们的动作更快，闪避更敏捷，力量更强大。
……被人当成练兵的磨刀石了。
意识到这一点，普里法昂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他终于拔剑，灌注魔力，一斩——
剑芒威压，如镰刀剜月，横切一周。
一剑之下，普里法昂身边再无一个站立的黑暗精灵。
第二斩——
普里法昂一跃而起，对着伽亚，一剑纵递！
伽亚长剑打横，另一手也随上，抵住剑身，硬接下这一击。
魔法威压的激烈碰撞，撼动了整个天台！
普里法昂的剑上，沾满了属于黑暗精灵的黑色血液；
而伽亚剑上，滚落着属于其他精灵王的银色鲜血。银光点点，顺着剑柄渗透他的手指，浸润他的衣袍。
直到普里法昂斩击的冲击势尽，被伽亚一剑挥开！
普里法昂借势连退几步。
两人之间的空间重新拉开。
黑暗精灵随即再次涌入，填堵住两人之间的距离空挡。
伽亚仍然没有和普里法昂正面交手的意图。
——恐怕，之前亡于剑下的其他精灵王，也是如此，被黑暗精灵消耗殆尽的。
“康神赐予精灵的荣耀，没有照耀在你身上。”普里法昂冷冷地道。
黑暗精灵在他面前，只如草芥一般。
他数剑斩开所有挡路的黑暗精灵。
黑血残肢散落，普里法昂穿过一地血肉，紧紧追击伽亚。
“精灵的荣耀？”伽亚避让着普里法昂的斩击，在塔顶天台上不断游走，和普里法昂绕起了圈子。一边嗤笑道，“纪元之战即将拉开序幕。延续到下一纪元，就是荣耀。
“对于消亡在历史时光中的尘埃，荣耀根本无从谈起了。”
“呵。”
普里法昂冷笑一声，忽然暴起，一剑斩出。
整个天台一角都被削去！
伽亚略狼狈地避开，脸侧被划了一道不算浅的血痕。
“所以，你认为埃尔贡把精灵一族转化为黑精灵，是荣耀的？！”普里法昂再起手一剑。
斩击沿着地面，深深割裂整个天台！
“是。”伽亚毫无迟疑，长剑直立，灌注魔力，也斩出一剑！
两位精灵王，两道带着极致威压的锋刃对决——！
威压沿着地面纵横扩散！塔顶天台无法承受这样的威能对抗，瞬间崩解！
天台崩塌了。
巨石滚落！
普里法昂和伽亚，与崩塌的天台一起，坠入了塔楼的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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