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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梦若围城,心若城府,何处可安


  人生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瞬间,春秋已过七载。熟悉的小巷,熟悉的古道,闾左的屋子还是那般老旧。一切的一切,恍若昨日。只是春去冬来,而今已不见当年花开满地的美景,虽说故地年年花依旧,却早已不是旧时花。花开花落,花有重样的脸,花有重叠的香,人却年年逝,不若花,未有重开时。

  冬风卷走枯黄的落叶,回眸乍地一看,古道甚是冷清。明明还未到初秋,不该是眼前这漫天飞雪,这风云突变,令祭的内心久久不能安定。

  不知不觉已跑到当年埋下财物的村头。同当年一样,村头是一片较大的空地,当年祭就是看准了这个极具特色的地方才把财物藏在这里的,方便以后好认地形,也看准这片空地到处都可藏宝,四周无任何标志,即使埋东西被发现或被记住具体位置的概率很低。然而,这也成了他找那些财物的一大障碍。虽说,如今他依旧清楚的记得,他是朝着小巷那条路所指的方向继续直走,走了一百步埋下去的,可如今想想,当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那一百步,等于现在的多少步呢?四周都是空地,用一个不变的东西来目测衡量当时自己埋的财物同那东西的距离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东西埋得不深,先走四十步,一步一步地挖吧……这种想法,已经很是异想天开了,这平日里的滑头小子此时竟只能想出这种烂招,而且,似乎还很认真的样子。这种事情,似乎从做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没了谱,然而他却不知哪来的那股干劲,竟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挖到,抛下脑中的一切顾虑拼命地挖了起来。

  早已忘记了天是何时亮的,只知,就算要挖到空地的尽头,也要不放弃一切希望地将它挖出来!就算,挖到天黑,就算,挖到明天!“现在丫头病重,有巫医照顾,而我现在回去,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我能为丫头做的,就只有这些吗……”说这些话时,祭似乎并未想什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没命地挖着,此时,他的内心是怎样的,看不出,冷风掠过,几缕长发打在脸颊上,遮住了那张被明媚的晨光映照的侧脸,那表情,是怎样的,亦看不出,一直是这样子。

  ……

  “子婴,他们口中所说之事,是你干的吗……”

  “婴说了,不是……”

  “可证据确凿,当时并无旁人,且,此时已调查了一个月了,并无可疑之人,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你,此时闹得众说纷纭,流言蜚语传遍宫廷流入民间,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话可说,既然父皇并不信任儿臣,何苦劳费心思多此一举地问起?”

  “子婴……父皇,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父皇不必多说,婴,明白……杀母之事纯属谣言,此事,婴亦痛彻心扉,婴会查出真相,给父皇一个结果的!”

  “唉,父皇也希望能早日查出真相,这段日子,要苦了你了……”

  “父皇放心。”

  这是,发生在十一年前的事,那时的子婴,还年少。

  转眼已过了十一年,而今子婴已加冠成人,有了妻儿和儿子,已成了家,独当一面,且成为了始皇最信得过的儿子,流年似水,流言也早已淡如水,那些年来数不尽的苦楚他都可以无视,都可以看淡,都可以忘记,难以释怀的,唯有丧母之痛,他最终没能查出真相,而是时间冲淡了这一切,尽管始皇知道他为了查明真相受了不少苦,但,此恨难平,他依旧很恨,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

  镜头倒放,前往胡亥住处的路上,大脑不受控制般,回忆突然源源不断地涌上,令他心痛难耐。

  “亥儿……二哥来看你了……”

  朦胧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此亲切,胡亥支撑着自己吃力地睁开眼:“哥……”看着胡亥那惨白消瘦的脸和那暗淡的眼神,子婴才终于暂时摆脱了脑海中的那些杂乱的回忆,心底掠过一丝痛,右手轻轻搭在胡亥的额头上:“烧得好厉害……看来……病情还很严重……”说罢,微微皱眉,轻轻握住胡亥的右手。

  “我……还好……”胡亥牵强一笑,却不料下一秒竟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身体,真不争气。

  “照顾好自己,在我不在的这些天……”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弟弟,只好就这么淡淡一句。不料胡亥却因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瞪大了眼:“要出宫吗?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要去!我要出宫!”看着胡亥像受了刺激一般,子婴轻叹口气,摇了摇头,顿了顿,决绝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我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哥等我一天!”

  “不行。此事关系到民间疾苦不少人命,不是儿戏,亥儿,你长大了,也该懂点事了。”

  “是父皇让哥哥去办事的吧,为什么不叫上我!”

  “那时,你正好病倒了,所以,父皇就派我去……”

  “我不会添乱的!我想帮助父皇和哥哥!”

  “不行。时间不允许,我不能再耽搁了,我说了,这不是儿戏,亥儿不要任性了。”

  “现在就可以,现在就带上我,我们一起出宫吧!我好多了!真的!我好多了!”尽管嘴上如此,尽管硬撑着说了这么多话,可胡亥终究是全身乏力无任何力气支撑着自己爬起,更别说走动,这点子婴早已看了出来,无奈叹息:“亥儿……不是二哥不想带着你……此事关系到许多严重的问题,需尽快处理,就算亥儿可以勉强走动,就算亥儿可以帮上忙,二哥也不会允许的!宫外更冷,长途跋涉,你身体会吃不消的,到时病情会严重的,二哥相信亥儿,二哥并不是怕受亥儿连累,并不是怕亥儿添乱,只是亥儿的身体不允许亥儿再这样折腾下去,二哥也不允许!”

  胡亥抬头,对上了子婴那平日里少见的决绝的眼神,知道二哥对此事无妥协的可能,只好叹了口气,强打着精神,强颜欢笑地说道:“亥儿知道了,亥儿理解二哥,知道二哥是对亥儿好……亥儿现在很好,二哥不必担心,其实父皇一直惦记着亥儿只是碍于政务繁忙,根本无法脱身吧,所以才会派二哥去帮忙处理些政事,二哥,替亥儿向父皇问个好,亥儿谢过二哥了。”说罢闭上眼。

  子婴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看向胡亥:“嗯,二哥知道了。”说罢,转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胡亥,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又忙转身匆匆离去。

  子婴走后不久,胡亥便恢复了他本该有的心情,各种沮丧浮在脸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眯着眼,歪过头,却发现枕边突然多了个竹片,顿了顿,才恍然大悟,是子婴趁自己闭上眼装睡时悄悄放在自己枕边的。想到这里,便迫不及待地抓起,用尽全力紧握着竹片的右手打着颤,胡亥突然瞪大双眼,呼吸急促,不停转动着的眼珠子正在演绎着内心的各种不安。

  毕竟只是一个竹片,竹片上的字不多不少,只有一句话:“梦若围城,心若城府,何处可安?”胡亥看罢,将竹片狠狠丢掷一边,泪珠迅速滑下。

  你可以疼我了解我胜过父皇,但你以为你能知我心胜过我自己吗!尽管违心的他让自己这样愤愤地想着,却难抑内心所隐藏多时的各种恐惧,子婴,这个人,好可怕……子婴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想知道太多,他只知道,他对这个人的感情,竟在这时,开始莫名地蒙上了一层恐惧。被一个人知心胜过自己,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而被梦围在城中的他的内心不知何时早已变得灰暗无力,躲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城府里,带着那些无法完全隐藏的无尽的不安。却不知,被一个人知心胜过自己,其实并非一件难事,而对能做到这一点的,岂止子婴。只是,在这世上,看似相像的两种事物,并不像它们表面上的那样,被温馨所笼罩的城中所弥漫着的,有一半是轻微的光,另一半,就有可能是阴霾,一些悄无声息摸不着更谈不上摸不透的东西,正如迷雾般渐浓,不到显眼之时是难使人察觉的,然而,即便察觉到了除了迷失又能有什么呢?

  与其说是迷雾,不如说是毒气,有时甚至嗅不到,从头至尾不会使人察觉,更不会让人看到,却是很可怕的杀人武器,能杀人于无形,瞒过人的嗅觉,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窒息在看不见的空气中。

  或许在胡亥身边,也难免会有此人,然而,高估了一个人又低估了一些人的子婴,过分相信弟弟,却不知,此时,胡亥并未因此而警惕到自己的周遭,而是在为这些挖掘自己内心的表面言辞所折磨,竹片早已被胡亥派下人赵高所清理,而胡亥,却早已一脸不耐烦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强压内心的不安和恐惧,硬是支撑着身体使尽全力夸张地拉起被子蒙头大睡,尽管,明知自己因今日太多的事一并发生甚至一些事早已乱成一团麻难以理清而早已失眠,一时根本难以牵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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