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不得不提前回家
快放寒假了，妈妈已经打了许多次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虽然也很想家，但寒假有四十多天，我想多陪成家一段时间。成家也跟我说，每次回到住处，一个人冷冷清清，有时候工作晚了，都不想回了。思虑再三，我决定留下来陪成家，春运前再回家。
交完最后一门考试科目的成绩，开完最后一次学期会议和教研室会议，寒假开始了。学校的食堂都关了。学生们一个星期前就走光光了。姗姗开完会直接去了男朋友那里。我也没有多做停留，收拾好东西去了成家那里，开始了煮饭洗衣收拾房间等待成家回来的两人生活。
成家显然是高兴的，每天出门之前都要亲一个，中午休息的间隙也要打好几个电话，问我闷不闷，跟我说，下班一定会早点回来陪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喜欢钻在我的怀里，手放在我的腰上。有时候，我会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要吃奶？他说，是啊。我说，很可惜，没有奶水。他问什么时候会有奶水，我说等生了小孩，你和小孩一起喝奶吧，一人一个，或者一人一口。他说，好。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这天早上，大概十一点钟左右，我在看书，突然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爸爸。爸爸是个言语很少的人，平时也没有打电话的习惯。我刚接起电话，就听到爸爸的抽泣。我着急地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妈妈不行了。我突然感觉天灵盖被人揭开，头顶凉飕飕的。
我大声地问他怎么回事。爸爸只顾着在那头抽泣，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我又急又慌，忍不住对着爸爸吼了一句，别哭了。被我吼了一下，爸爸似乎冷静了一些，说，妈妈早上八点多突发脑溢血，现在快不行了，半个身子都僵硬了，要我赶紧回去见妈妈最后一面。说完这些，又开始哭了起来。
挂了电话，没有多想，我便一边上网买回家的车票，一边给成家发信息，告诉他我得赶紧回家。正在这时，哥哥的电话来了。他说，家里有事，让我尽快回来。我说，我都知道了，现在妈妈情况怎么样？哥哥比爸爸镇定多了，说，现在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要我马上赶回去。
放下电话，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我慌里慌张地从客厅走到房间里，又从房间走到阳台。突然又想起票还没买好。于是又继续买票。很不凑巧，今天回家的票都卖完了，最快也是明天的早班车。我买好票，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仿佛是我得了脑溢血。
突然间，电话又响了，把我吓了一跳。是成家。他问我家里出了什么急事？我说，我妈妈不行了。他不敢相信，问我什么时候的票。我说，明早。成家把电话挂了。过了半个小时，成家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些吃的。
成家把吃的放到厨房，走过来直接把我抱到他怀里。在成家的怀里，我感觉脑子渐渐清醒了，身上也慢慢恢复了力气。
“宝，别着急。脑溢血半小时内人没有去世，那就暂时不会有事。你妈妈肯定没事。相信我。”成家用力地按着我的背，我感觉他也很紧张。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倒是回过神来了。
我让成家把我放下，打开网页开始搜索脑溢血。成家说得没错。突发脑溢血，非常凶险，一般半小时内就会丧命。过了这个时间，人还在的话，就可能是瘫痪或者其他情况。我感觉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人也好一些了。
我拿起电话，打给哥哥。哥哥说，妈妈现在还在里面。我告诉哥哥回家的时间，安慰他妈妈肯定没事。哥哥跟我说，家里有他，让我放心，让我路上小心点，慢点无所谓，别又弄出什么事。我连连点头，仿佛以为哥哥看得见。
“宝，我明早走了。你一个人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寒假回来再见。”放下电话，我看到成家坐在一边，好像有点不高兴。
成家没有理我，我也没有力气多说，只是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了好一会，成家还是坐在那里没动。
“你不高兴啊？”我走过去推了推他。
“我肚子饿了。”成家低着头说。
“那既然你回来了，明天我也要走了，我们去外面吃饭吧，不做了。”
“不想出去。”
“为什么？”
“你明天就要走了。”
“我必须走啊。”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成家还是低着头，不看我，也不回话。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这也是个好时机。说不定，我妈知道我有男朋友了，会化险为夷呢。”
“不。”
“为什么？”
“要是你妈知道我比你小五岁，她本来被救活了，又会被气死。”
“那我们不说不就行了？”
“那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说？”
“可以啊。难道你一进我们家，我家人就会要拿你的身份证看吗？他们不问，我们就不说。一辈子不说，也不是不可能。”
“那结婚证上也有出生日期啊？”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我不知道成家现在磨磨唧唧的在干嘛。
“我不想你这么快走，留下我一个人。我也还没想好去面对你的家人。”
“那我可不可以跟我妈妈说，有你这么一个人呢？”
“可以，但是你不能说得太仔细。她要是自己过来找我，怎么办？”
“你怕她打啊？你什么都做了，还怕啊？”
“那她是你妈妈啊，她要是打我，你说我站着不动还是跑呢？不动的话，我痛，跑的话，她一着急，估计又要出人命。”
“好了，别说了，站起来。”
“干嘛？”
“给你拍个全身照。”
“干嘛？”
“拿回去给我家里人看啊。快点，摆好姿势，精神点。”
成家抓了抓额前的头发，腼腆地靠着墙壁站得笔直，像个小学生。
“大方一点，脸上露出亲切和善的笑容。”
成家的脸红了，仿佛给他拍照的是他未来的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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