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学道于师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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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你已然上了文月私塾，想来应知道那六部儒家经了。”韩是非悠悠地说道，“《诗经》、《尚书》《礼仪》、《乐经》、《周易》、《春秋》，这六部经书虽非孔子所著述，但你若要学习儒学，那么这些书你必须要有深刻的理解，因为孔子的所有理念，都是从此中发祥出来的。另外，《论语》虽只是记录了些孔子的只言片语，但字里行间，皆意义深刻，你亦需勤加修习。”

　　“弟子谨遵师父教导。”施怜生恭敬说道。

　　“我这里的书虽然多，但大部分还是和儒家有关，许多都是对那七部书的解读，怜生，你认为该如何去读这六经和《论语》呢？”韩是非双眼凝视着施怜生，郑重地说道。

　　“该如何读，不就是按照解释去理解吗？”施怜生疑惑地说道。

　　“可是，这对六经的解读，亦是有多种的，每个学者，对于六经，都有着自己的看法，你该听哪个的?”韩是非对这回答亦是在意料之中，笑着说道。

　　“那，应该是世人最推崇的那种解读吧。”施怜生迟疑地说道。

　　“你这般说倒也没什么大错，但我却希望你能做到后者，宋国儒者陆九渊曾回答弟子问他为何不著书的问题，他说：‘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在刚开始时，我希望你能做到‘我注六经’，也就是说，你根据其他典籍提供的知识，来追寻经书的原始意义，也就是你要尽可能地理解六经的本义。当你在儒学这条道路上走的足够远时，我希望你能够‘六经注我’，你能够利用六经来解释自己的理论，用经书中的思想、智慧，来诠释自己的生命，在这时候，你将为我们指明前方的道路，成为大道上的领路人之一！”韩是非神往地说道，又有些惆怅，“这本是我极想做到的，只是如今我已全然没有心情了，怜生，我却希望你能做到，青出于蓝而甚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我希望你能超越我！”

　　“是，师父！弟子必不负师父厚望！”施怜生亦是情绪激动地说道。

　　“你应是能够做到的，以你的聪慧，但一切都以事实证明，现在的你，还需好好学习。对了，我的书房中，除却儒家的书，亦有其他学家的典籍，这些书在鲁国可是收集不易，你也需努力学习，思想唯有碰撞才能产生智慧的火花，你若单单只看儒家的书，对于儒的见解便永远谈不上深刻，你明白吗？”韩是非突兀地想到，连忙郑重提醒道。

　　“那么，师父，其他学家的书我该先看哪几家的？”施怜生赶忙问道。

　　“诸子百家中的书，道家和墨家这两家对于如何实现盛世亦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你可以先看这两家的，至于其他的，你可先稍作涉猎，不必细究。”韩是非捋着胡子微笑着说道。

　　“如此的话，弟子明白了。”施怜生恭敬地说道。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怎么都不累。”韩是非欣然地想到，又从书架中拿出一本书递给施怜生，笑着说道，“你刚刚说要看世人最推崇的注解，这便是对《论语》注解最好的了，这是宋国大儒朱熹的《论语集注》，只是你要记住，朱熹已然做到了‘六经注我’，也就是说，他对《论语》的许多见解都是故意误读的，你看完这本后，还需看看其他的，以追寻到《论语》的本义。”

　　“是，弟子明白了。”施怜生接过书，凛然应是。

　　“今日上午你且在这书房中读书吧，吃过中饭，午休过后，我便来回答些你的问题，也来考校考校你。”韩是非笑着说道，随即挥手作别后，出了房门，并把房门带上。

　　施怜生目送着韩是非离去，做到书房的椅子上，专心的看着书，此时房中一片寂静，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声，在这片沉静中，施怜生只觉得心中一阵清凉。似乎因为听了那番话心中激动，恍惚间施怜生似乎又见到了那朵盛开的青莲，鼻尖弥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然而这恍惚并未影响到他的阅读，施怜生只觉得那书中的一切已然向他敞开，他理解起来，竟比以往读书时快了许多。

　　当日上竿头，窗外阳光已是很盛时，施怜生才因为闷热从恍惚中醒来，看见自己读的实在较之以往太多，心中暗暗咂舌，未过多久，韩夫人推开门，笑着对施怜生说道：“怜生，现在已是到午饭时间了，出来吃饭吧。”

　　“是，师母。”施怜生恭敬地站起身来行礼，而今他却不在觉得叫师母尴尬了，韩夫人却是开心的很，领着施怜生到了正厅。到了厅房，施怜生只见到白猫霜儿百无聊赖的躺在饭桌上的一角，而韩烟翠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逗弄着小猫。“糟糕，我都忘了霜儿了。”施怜生为自己的记性暗自懊恼，霜儿则似是有所感应，抬头正望见施怜生进来，站起身来“喵”地叫了一声，便跳到了施怜生身上。施怜生爱抚的摸了摸霜儿的头，翠儿在一旁羡慕的说道：“施哥哥，这小猫就是喜欢你啊，我逗它它都不理我！”

　　“它只是和你不熟罢了，如果你和它多接触，它也会和你玩的。”施怜生很是开心地说道，又狠狠的摸了摸小猫的头，直惹来霜儿的白眼。

　　“那你要常常带它来玩哦，我一个人无聊死了！”翠儿不甘地看着小猫，腻声说道。

　　“额，当然，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带它来。”施怜生自是无所谓，只是霜儿实在像极了小孩子，若是它不愿意来，施怜生也不能强求。

　　“叮”、“叮”，两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却是韩先生用筷子敲击了下碗，他咳了两声，说道：“好了，施怜生，别逗小猫了，上座吃饭了。”

　　施怜生凛然惊醒，低头应是，连忙坐在翠儿的身旁，把猫放在一边。

　　吃了一会，韩先生放下碗筷，喝了口葫芦里的酒，向施怜生问道：“怜生，今日上午你看书看的怎么样了。”

　　在饭桌上交谈实在是让施怜生皱眉不已，但他也不可能朝着师父发怒，心中念叨着“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放下碗筷恭敬地说道：“回师父的话，弟子今日看书颇有成效，较之以往大有进步。”

　　“哦，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突然进步了，你看书是不求甚解还是很认真的看的？”韩先生被提起了兴致，声音陡然拔高，兴冲冲地问道。

　　“虽然有些地方弟子还是不懂，但弟子是很认真地看书的，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快，好像是因为弟子上次昏睡时有所奇遇。”施怜生思索地说道。

　　“嗤、嗤，昏睡便有奇遇，那这奇遇也太不值钱了吧，怜生，你可别乱说。”韩夫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嗤笑道，直涨得施怜生满脸通红。

　　“我，我才没乱说，上次昏睡时，我在梦中见到一片青莲湖，只是那天色太暗，只有几点星星，我看的不是十分分明，这次读书时，我恍惚间看到了一朵青莲，才觉得较之以往大有长进。”施怜生涨红着脸，急声争辩道。

　　韩先生二人相视一眼，对自己的判断有些迟疑了，韩烟翠则拉了拉身旁施怜生的衣角，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施哥哥，什么是青莲啊？我平时看到的莲花都是粉红色的。”

　　施怜生正待解释，韩先生先说了起来，“青莲亦是一种莲花，只是他的花瓣长而广，色泽淡紫带青。在道家，青莲被奉为至沽、至妙、至神、至圣之物的象征之一，而在佛家，青莲则代表着智慧，在佛经中它被称颂为‘莲眼’，亦即观音大士的眼睛，唐国大诗人李白亦称自己为青莲居士。青莲，在世人眼中，便是纯洁的圣物。”

　　施怜生听了，不由得佩服到师父的学问之深，翠儿在一旁不明所以，但也是佩服地说道：“父亲，你真的好厉害哦！”

　　韩是非也并不得意，而是郑重地对施怜生说道：“怜生，吃完饭后你和我去书房，你详细说说这件事。”却是连午休也不准备睡了。

　　“是，师父。”见韩是非这般慎重的模样，施怜生心中也不由得打起鼓来，连忙点头应是，一时间饭桌上寂静一片。

　　吃过中饭，施怜生忐忑不安地随着韩先生进了书房，韩先生坐在椅子上，和颜悦色地对施怜生说道：“你把你作的梦和今日读书时的情景详细地说一下吧。”

　　施怜生收束心情，细细思索一番，便将那两桩事说了出来，只是这事实在怪异，韩先生沉思了许久，终究是一无所得，只能摇头说道：“你所遇到的事实在奇特，我平生从未听闻。”顿了一会，他又接着说道：“但可以肯定，这青莲对你是有益无害，你无需担忧，以后若有机会，你再弄明白这事吧。”

　　施怜生亦知此事无法可想，只能强迫自己不在想，拱手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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