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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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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来三月,天气已由春入夏。江南的夏季果然与南疆不同,同样是枝繁叶茂的季节,但江南多梅雨。梅雨,顾名思义,枝上青梅沐雨而生,雨停时,梅子亦熟。江南的雨下起来都很可爱,不冷不热,是个睡觉的好天气,如果能搂着一个佳人共眠,那就快活如神仙了,因此,江南多名姬!

  细雨绵绵,江南的书生喜欢听雨,看雨。雨一下,各家的屋檐下都坐着一两个捧书的年轻人,或埋头读书,或抬头望远,或闭目聆听。此乃江南胜景,别处无福消受这样的闲情逸致,全然没有科考场上面如土色的神态。说起江南盛景,最最出名的,还算春夏交替时节的雨打芭蕉!

  徽州人与生俱来有种傲居,没办法,谁叫他们是生在江南的徽州人?且不说这雨打芭蕉的闲适生活,光这岁岁满仓的富足就让他们有资格傲居!而江都的傲居,是相对于徽州人而言,一群傲居的人中还有一群更傲居的人,这只能说明,江都确实是个好地方。不然何以吸引天下众多文人墨客,江湖豪杰汇聚于此?

  江都是座大城,人口与京城长安不相上下,但就其经济而言,甩长安十条街。若非长安的政治地位显眼,只怕当今皇上都要腻在这儿不肯挪动屁股。这可不是虚言,前朝大秦末帝是怎么死的?相信整个天下人都知道,江都人最清楚。秦末天下大乱,正值末帝乘大船巡游江南至此。各地民变不断,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倒秦运动,末帝被困于此,不得返还长安。最终的最终,禁军哗变,末帝被自己的心腹,十万禁军教头无敌大将军用三尺白绫,勒死于江都。

  所以,江都与本朝士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整个朝堂之上,士林中间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少不入江都,壮不入南疆,老可以入土!”

  秦淮河素有脂水之称,只因此处多风月之地。秦淮八艳的艳名远播天下,随之名扬天下的是矗立在秦淮河畔的八座楼!八艳虽然不是生活在一个时代,物是人非,但秦淮河依旧是那条秦淮河,那八座楼而今还剩下四座。

  绛云楼是秦淮河畔的一座青楼,楼高八层,在江都绝对算得上是地标建筑。这座楼建得也很有特色,从外面看只有五层,但置身其中,才发现里面是八层。外五内八的独特构造,让绛云楼的地位一举超脱与红豆馆,芙蓉春,卷珠帘之上,成为江都四大烟柳乡之首,与京城的另一座楼齐名天下。不过此楼非彼楼,京城那座楼能够名扬天下,靠的不是曼妙女子的胭脂粉,靠的是东林书院的读书士人品论天下,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天下士人常年汇聚于此,坐而论道,一来一往辩古论今,世人将那座楼称之为:一品天下!

  绛云楼的胭脂能够与一品天下的家国相提并论,虽然其中有天下人嘲笑东林书院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绛云楼确有其独到之处。绛云楼里有个姑娘,年方十八,生得端庄俏丽,曼妙无双。整个江都貌美如她者不少,但诗情才艺能与她比肩的绝无!

  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让天下人为之癫狂!

  一句“我剥光衣衫只为生活,而你,良人,为何衣冠楚楚的来欺骗?”又叫多少天下人汗颜!

  江都人说,柳七是个风流浪荡子,之所以如此说,自有其道理。

  徽州柳氏家族是名门望族,在整个江南都有很高的名望。且不说柳家一门三进士的书香气,单单凭借与秦淮河北岸南郡谢氏对望百年的那份气魄,就足以让世人对其刮目相看。柳七生于徽州柳氏,自小为书香笼罩,写得一手好诗词。年轻时候的柳七,也是个奋发有为的好青年,初及冠,诗名已远播庙堂。身为庙堂重臣,两朝元老的爷爷柳松林自是对他重视有加。

  那年春,柳七名列乡试第一。

  再三年,柳七名列会试第一。

  那年秋,柳父柳三夏自得意满,画了一幅荔枝,桂圆,核桃构图的名画。京城士人广为传阅,天下所有读书人翘首以待柳七连中三元。

  再三年,柳七殿试名列三甲!柳府张灯结彩,跪地迎接御批。

  御批上说:“属辞浮糜,愧对先师!”

  那年冬,两朝元老,户部尚书柳松林忧郁而死!

  至此,文坛多了个吟咏“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白衣卿相,江湖多了个寻花问柳,醉卧美人膝,摇扇轻歌:“闻说虫娘新自茸城到,唤取奏清歌。”的风流浪荡子,庙堂上,终究没有出现一位经世济民的良臣贤相!

  柳七的诗名并没有因为“属辞浮靡,愧对先师!”而烟消云散,天下不少女子比以前更加倾心那个“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的柳七!

  秦淮河畔的四大烟柳地,从来都是销金窟,没有腰缠万贯的豪商巨贾,哪个敢轻易涉足?但是有个人可以例外,他无需一掷千金就可以抱得佳人归,事了临别,挥毫一首小词,反倒让疲惫一夜的佳人娇声啼哭,软绵绵的说上一声;“柳郎何时再来,别让奴家望穿了秋水也!”

  卞香君住在绛云楼最顶层的天字号香闺,作为绛云楼的头牌名姬,接待的客人都是江都城内的豪门巨富。哪怕你再有钱,低于六百石的七品官员若想要一亲卞姑娘的芳泽,除非你愿意倾家荡产,不然别说摸手打情骂俏,哪怕看上一眼都是难事。

  绛云楼的天字号香闺只有一间,只有坐上花魁宝座的人才有资格入住。十年前,这间香闺的主人是李玉京,李玉京可谓绛云楼的传奇,年近四十依旧生的如二八娇娘,丝毫没有年老色衰的迹象。绛云楼老鸨以六十九岁高龄病故后,李玉京才脱去红妆闭门谢客,正式接手绛云楼,成为新一代老鸨。在她之后继任头牌的香闺主人叫董小宛,五年前绛云楼来了一个客人,董小宛与他一见钟情,经过三年的生死绝恋,在两年前被客人花巨资赎身,纳为卧床侍妾。不过后来听人说,那位客人是个欺世盗名之徒,为董小宛赎身一年之后,骗光了她十多年的积蓄,而后消逝人间。董小宛伤心欲绝,投水自尽了。

  在董小宛离开绛云楼后,入住天字号香闺的就是李香君。李香君身世如何不为人知,江都城内只要是能开口说话的人都知道,卞香君十三岁被卖入绛云楼,接受李玉京的亲手调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关键是还长得美若天下,清丽出尘,全然没有风尘女子的浪荡气色。十六岁那年,正是柳七落第,声名最甚的时候。那时的卞香君还不是绛云楼的头牌,董小宛也还没有离开。柳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生性放荡,经常出没于风月场所,两人一见如故。

  至今她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柳公子左手环腰抱着董小宛,被一群女子环绕灌酒,喝得酩酊大醉。董小宛虽然倾慕柳公子才学,而且作为一个风尘女子,和陌生男子亲密接触不算败坏人伦,但奈何心有所属,董小宛当时显得很不高心。一张脸绷得生硬,好像柳公子欠了她一百万两银子没还。柳公子何许人也,视功名如粪土的士林异类,又怎么会介怀一个风尘女子的脸色。董小宛越是如此,柳公子越是心花怒放,上下其手,几下就将董小宛扒个精光。这时,董小宛的露水红颜知己正好兴致冲冲的踏进绛云楼,看见了眼前的一幕。

  董小宛的爱郎当即怒发冲冠,上来就给柳公子当面几拳,直打得他头破血流,七晕八素。正是经历了那场风波,董小宛才坚定了让爱郎给她赎身的决心。也就是在那场风波中,柳公子认识了还不是头牌的卞香君。

  卞香君抚摸着横卧怀中的良人,眼中尽是无尽温柔,一双朱唇轻启,口吐兰香,软绵绵的说道:“听说你弟弟在惠州被人杀了,你都不关心吗?”

  怀中的男人慵懒的翻了个身,用脸在那高耸的双峰上使劲蹭揉,懒懒的说道:“虫娘,莫要坏了这氛围。”

  卞香君娇笑,白皙纤细的食指在柳七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示意他起身。柳七双手环住卞香君的小蛮腰,在她胸口轻轻咬了一口,不情愿的从温柔乡爬起来。窗外的梅雨渐大,秦淮河笼罩在雨幕中,雨滴敲击在江都每栋房的瓦上,溅起蒙蒙水雾,整座城市都被弥漫的水气所遮掩。

  柳七临窗而立,卞香君在他身后为他穿衣,手法轻柔娴熟,恰是温婉贤妻。

  “又下雨了!”卞香君依偎在他怀中,头靠在他肩上,两人隔窗看雨,柳七心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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