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极西之地

　　待出了国府，姬则这才发觉已经是下午了。昏昏沉沉加上喝了点酒，有些头晕脑涨。但被一阵清风吹得有些醒了酒。拍了拍昏沉的脑袋，摇摇晃晃的向西市酒似走去。

　　东市之中，一扇硕大的粗木大门，将诸多商贾生意分隔起来。姬则望眼瞧去，见人攒涌动。分别与周边商铺那稀稀落落截然不同，这才生了兴趣。挤入人群之中。

　　早在商周，就有许多买卖奴隶的市场。奴隶生意非常兴旺发达。那商时朝歌。奴隶之数何止万记。

　　这费邑薛城，每天天还没有大亮，奴隶市场上就热闹起来了。一群一群的奴隶被押到这里，这些奴隶大多是秦伐西戎而得到的西戎战俘，也有捕捉的野人。这些奴隶由跟随秦军的秦商卖出。转而被各国商贾购买。卖入诸国。这些奴隶他们头上插着草芥，砍掉大拇指，表明他们是战争中的俘虏；腿上涂着粉，表明他们是等待出卖的奴隶；脖子上挂着木牌，写着他们的年龄、出生地、技能和奴隶主给他们取的浑名。

　　市场上的恶金匠铺炉火熊熊。金匠给奴隶钉上脚镣手铐，还用烧红的烙铁在奴隶的前额或脊背上烙下一个印记，这印记便是奴隶商人的印记。这样防止逃跑，也便于逃跑后将其抓回。

　　姬则一路看去，竟然看着两个金发碧眼，容态各异的西方面孔女人。但大多围观的鲁人仅仅图个新鲜。视其形貌似鬼怪。

　　又瞧见一个形体肥胖的鲁人站在一旁，向周边几个选购奴隶的鲁人努力诉说着什么，就像在骡马市买牲口一样，捏捏一个断发的戎人的四肢，让那几个鲁人看看这戎人筋肉结实不结实；又掰开他的嘴唇，看牙齿长得怎样，最后打开了这戎人的裤子，让这1几个鲁人知道。这戎人的那活儿长短。

　　“你看，这个奴隶，身躯强壮。孔武有力。怎么样?而且口齿伶俐。务农之用。耕作井田完全可以胜任。”那胖子又指了指那活儿道“你看。这个奴隶，可是能生不少小奴隶啊。”

　　见那两三鲁人，交头接耳。这胖子仿佛做了个很大的觉得道“只要鲁铲三百。你就能得到这样一物多用的奴隶。相当划算。你看，这奴隶神曲魁梧不说。而且不容易得病。我这价格。都算得上是便宜了。”

　　胖子说罢，一个看似头领的鲁人一指这奴隶的脸孔道“大话少说，你看。这奴隶牙齿缺了三颗。大拇指被砍了，根本做不了重活。我看，只值二百。”

　　这胖子干这行也有几个春秋了，这般难做的生意他也见多了。这奴隶贩子无非就是向买主吹嘘他的“货物”是多么不“物美价廉”；而卖主就尽量挑剔毛病，抱怨价钱要得太贵。双方在那里讨价还价，争吵不休。但是这胖子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摆了摆手，道“明码标价。暂不议论其他，我这奴隶。值三百铲币。”

　　“有道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都算是老顾客了，别人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这几个身体强壮的奴隶可是我亲自从秦带回来的。老几位，别让我难做。”

　　那胖子捏着腰间的玉石.道“就三百铲币，多一分不收，少一分不卖。”

　　“成，信你。我们各要三十个。”那几个鲁人一通交头接耳后，为首的点了点头。让左右奴隶将这几个新买的几十奴隶尽数带走。

　　倒是有意思。姬则看这生意就这么成了，顿时好奇之心大增。快步走上前去，推开几个围观的鲁人，直径走到了那胖子面前。

　　“哟，客从远来。恕我岸甲招待不周。不知客意愿买些什么样的奴隶啊?”那胖子一拱手，道“我这有身躯壮硕的戎人，体形绝佳的夷人。还有…”

　　那胖子急忙挤到姬则身边，冲着姬则的耳边说道“还有那型似若女的娈童。客有兴趣吗?”

　　倒是恶心。姬则摇了摇手，掂量着自己的左手道“不感兴趣。你这可有极西之地的奴隶吗?”

　　“极西之地?”那胖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腔，反倒是呼唤了一个小婢前来。问到“你可听闻那极西之地否?”

　　小婢苦思冥想一会儿，这才开口道“面似鬼邪?形体异于常人吗?哦…贾长你忘了吗?那日邑宰前来遣购力士，这厮力大无穷，接连掀翻了我们四个力士。可惜其型似鬼。邑宰没收他。”

　　那胖子岸甲思索片刻，这才回神向姬则拱手道“阁下，倒是有一奴，似阁下所云。这我以遣小廝前去将那奴牵来。”

　　说着对着那小婢一摆手，小婢会意。急忙转身往笼区走去。

　　不消片刻，那小婢便遣了一个身躯八尺有余，壮硕异于常人的汉子。那汉子灰发碧眼。肌肉硕大壮实。身披破袍。也能瞧出这人早些时候被人教训过一段时间。

　　“阁下，这奴隶。我本以诚信为本，所以绝不骗你，只要二百铲币。这奴隶便交与阁下。而且送阁下这鬼邪之子。”

　　那胖子倒是又凑到了姬则耳旁，道“虽那奴隶形貌似鬼。但是这厮之子却生的其眉目美、皮色洁白，可是，一旦我想卖那娈童，那鬼邪就怒目而视，这才耽搁下来。”

　　倒是父亲保护儿子，有意思。姬则点头，从怀中拿出三金道“将那小孩也遣来。我一并买下了。”说罢，将那金子丢到了胖子怀中。

　　姬则转头打量那个被牵过来的小孩儿，一副欧亚混血的美少年摸样。能称的上其眉目美、皮色洁白。一十四岁，身材长成，倒象十六七岁加冠的模样。更兼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那胖子岸甲这才满意的说“将这二人清洗之后。送到我面前。”

　　二奴称诺，领二人步入后堂。不一会就带浑身湿漉的二人上堂。胖子这才扶掌向姬则道“阁下，我商贾岸甲说一不二，但是有一点要告知阁下一二，一是这鬼邪桀骜不驯。视他鬼子为一切，所以。阁下若是有那种打算还是考虑一二。”

　　“放心。我准备让这二人好生劳动。日后也好为我分担一二。”姬则看着面前的胖子，倒是为他诚信二字有些佩服。道“不知贾长有兴趣做一单大生意嘛?”

　　这胖子来了精神，拱手一礼道“恕我失礼，阁下请入堂一坐，慢慢道来。”这又施了一礼。躬身请姬则入堂。

　　入了草堂。内置席案两张。蒲团两个，主席之后的架子上，有数百竹简卷轴。堆的密密麻麻。

　　岸甲和姬则分了主次，各自屈膝正坐。待坐罢，姬则这才开了腔道“自古以来，商贾耐何追逐取利。诸国列侯大多不喜，然君子所取莫非仁义，诸侯所取莫非德信。天下诸公。皆有取向。君子失仁，轻则去名。重则失席。而天子失德，则轻失国利，重亡社稷。”

　　斜眼一瞄，见岸甲端坐于前，这才接着说道“商人逐利，并非不可，但名利双收，方为正途。”

　　“如何名利双收?”岸甲细细打量姬则后，轻声问到。“昔年管子，修以收海盐之路，金精之用为国器。方才富国。如今之商路，可谓疏途。除贩卖奴隶，还有什么能取名利的吗?”

　　待听到这里，那胖子却一脸正色的向姬则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甲请阁下教我。”

　　“不出五年，那吴定然伐楚，阁下可置办购买晋甲，韩弩，秦马，一一囤积，若事情可成。你可于一年后入楚，绘制楚图，靠近于东近吴之处，细细绘制。再待入汉水之即。精细测量水路水汶，将此物及兵甲战马带入吴国，面见那吴子阖闾。阖闾及其大夫伍子胥定然会问你来意，你便说你为名利而来。定然身居史册。名垂千古。”

　　待姬则说罢，那商贾岸甲手捏着袖子。苦苦思考起来。不到一会儿，那胖子满头大汗。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汉水，这才毕恭毕敬道“阁下大才也。若非今日得见，我的却不相信有人能诉说大事，禀明趋向。我听闻自古以来，能看清趋势之人无一不是身居高位，功成名就之人。自夏以来，如夏之伯益，商之伊尹。周之公旦。皆是晓趋势之人。如此，阁下定然不凡。若阁下有何需要我岸甲的。我岸甲在所不惜。”

　　“还有一途，并非让你赴汤蹈火。”姬则笑着摆了摆手道“蔡国贫弱。你若能让这吴地盐金，流入蔡地，也不算我白教你取名利之道。”

　　“不知阁下乃是蔡人?”岸甲问到。

　　“正是蔡人，不出三年。蔡必然变法。”姬则握了握拳道“正因如此，我才想找列国诚信之人，助我完成变法。”

　　“如何变革?”岸甲问到。

　　“纳盐入库，收金精以为国用。”姬则笑到“若阁下能收吴之海盐入蔡，集徐之金精为蔡国所用。必然名利双收也。”

　　条件很充足，理由非常充分，权衡利弊片刻。那岸甲这才做了个决定道“阁下，如今我也算这鲁地大商。虽谈不上名利二途，却也活的滋润。如何能算得上名利双收，我还需要再三思索。但求阁下告知姓名，我若下定决心，必然会尝试一番。”

　　“无妨，我乃蔡国公族，蔡侯献舞之后，此番周游列国。放眼诸侯，能助我富国强兵者寥寥无几。阁下末望，倘若办成助吴之事。将吴盐入蔡。切忌不可贪念吴国权富，日后恐有大祸。”

　　姬则说罢，屈身一礼道“话以至此。告辞。”便头也不回的领着新买的两个奴隶离开了这大棚奴隶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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