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库 > 劳模鬼差升职记 > 第2章 新官上任

第2章 新官上任


天亮后,镇子恢复了生机,人们陆续走出家门,开始一天的新生活。

        胡来趴在警署的办公桌上打盹,昨晚不知道哪传来的吼叫声,搅得他一宿没睡好,早上难得清静,是个补觉的时候。

        “咚!”的一声响起,胡来跳坐起来,他左右观望,一个围着藏青色围巾的男子将他身上的褡裢扔在自己面前。

        “哎,你谁!”

        “任梦泽。”

        胡来生起暗火,正准备挽袖子,“咚”又是一声巨响,不过相比之前,这次的声音显然更清脆些。

        胡来紧紧地盯着任梦泽扔在桌子上的东西,太阳穴附近的青筋暴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认得这东西吗?”任梦泽问道。

        胡来咽了几口唾沫,沙哑地回道:“认,认得。”

        “这东西叫什么。”任梦泽指了指桌子。

        胡来看着任梦泽,不知道他有何用意,小声地回答:“大洋。”胡来又仔细地瞧了一眼,在他桌子上躺着的,可不就是银元么,两封用红纸包的严严实实的袁大头。

        “这位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呀”胡来有些怵,镇上来往的都是熟人,他从来没见过任梦泽。

        “你别紧张,我是来找人的,我要找的人就在你们镇子里,可我不知道她住哪,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都是你的。”任梦泽搬了个凳子坐下。

        “那感情好。”说着胡来伸手去抓银元,任梦泽抢先按住了他的手。

        “哎!”不等胡来开口,任梦泽拿起银元卷,一把掰开,里面的钱乒乒乓乓的撒了一桌子,然后在胡来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这些钱随机分成几小堆。

        胡来又一次惊着了,这么多钱,他不吃不喝也要攒一年。

        “坐下吧,老实回答问题,这些都是你的。”任梦泽对胡来说道。

        “哦,哦,好的。”胡来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但眼睛从没离开过桌子上的钱堆。

        任梦泽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模样端庄秀丽,眉眼仍带青涩的女子。

        “这个女孩你见过吗?”

        胡来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片刻,回答道:“没见过。”

        “一年前,你们镇上有个女孩子跑去省里读书,这事你知道吗?”

        听到此处胡来一阵机灵,连忙说道:“我知道,这事我知道,您可问对人了,这姑娘的案子可是我一手办的。”

        “案子?”

        “对呀,你说的那女娃子,两个月前死了,我们警署收的尸。先生,你要找的人,不会就是她吧?”

        任梦泽停顿了几秒,说道:“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

        胡来见任梦泽脸色难看,连忙解释道:“先生,我没骗你,我真的不认识这姑娘,我虽然办了她的案子,可是我见着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时候也不是照片里的样子,谁知道这姑娘活着的时候这么俊,哎,可惜了。”

        “······她怎么死的?”

        “饿死的。”

        “说清楚。”任梦泽怒从心起,说话不由得重了几分。

        “哎哎,先生,您先冷静。”

        胡来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这案子说来话长,我从哪说起呀?”

        “从头说。”

        “哎,好。这姑娘是镇北边朱屠户的女儿,打小没娘。她爹好赌,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爹就把她许了户人家,得了人家的一笔彩礼,才没让讨债的人打死他。他姑娘不同意这婚事,有一天趁着他爹出去赌钱,悄悄地跑了。”

        “后来呢。”

        “后来,也就是两个月前吧,那姑娘的夫家听人说在省里见过她,就纠了一帮人去城里把那姑娘带回来了,他们嫌她闹,就把她锁在柴房,本来就是想教训教训她,让她死了心,没想到这姑娘脾性烈的很,闹绝食,三天三夜没有吃喝,就饿死了。”

        “那女孩住哪?”

        “城北朱家巷子里。”

        “不好了!不好了!!胡队长!!!!”任梦泽还想问什么,外面传来几个人的呼叫,只见胡来不等外面的人进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上的钱搂进自己的抽屉里。

        “喊什么,大白天的,你爹死了!”胡来瞪大了眼睛。

        只见从外面进来几个樵夫打扮的人,其中一个领头人喊道,“老胡疯了!老胡疯了!”

        胡来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放屁!爷爷我好着呢,你全家才疯了。”

        中间的人顾不上恼,赶忙解释说:“不是你,是我们的老胡,我们老胡疯了。”

        胡来正准备说什么,只见几个人七拽八拽的把他拉走了,走时还替他拿上警服,似乎没人注意到任梦泽的存在。

        胡来在破屋里呆了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屋子里又臭又脏,没个下脚的地方,屋里的人蜷缩在角落里,嘴里还不时的嚎叫着。

        “你俩,把他拉出来!”胡来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两个队员,

        “胡队长,我们······不敢。”

        胡来听了,瞪大眼睛:“你们不敢去,难道要我去啊!”

        “这······”两人无奈,硬着头皮走进去。

        胡来把领头的樵夫叫道跟前,问道:“”杜大勇,胡三什么情况,撞邪了怎么着。”

        杜大勇说:“我们也不知道啊,今早喊他上山,没见他出来,我们还以为他睡着呢,小五去敲门,结果胡三嗖一下跳出来咬了小五,哥几个把他俩拉开以后,胡三就躲进家里不出来了。”正说着,屋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众人连忙拥进去,只见胡三正咬着其中一个队员的腿,被咬的队员死命的推胡三,另一人也绕道胡三身后,拖着他松嘴。

        胡来见状大喊:“愣着干啥!帮忙啊!”众人听到,纷纷上前拉人。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被咬的队员救下来,几个人趁机将胡三捆绑起来,不让他乱跑,又在嘴里塞了碎布,防着他咬人。

        杜大勇满头大汗地跑到胡来跟前,问道:“胡队长,胡三怎么办?”

        胡来冷笑道:“还能怎么办,关牢房去!老子倒要看看,他是中了哪门子的邪!”

        过了早上九点钟,镇上的人逐渐就多了,任梦泽一边找一边问,绕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朱家巷,又在巷子里找到了朱屠户的家。任梦泽敲了几下左边的门,没人应。正当他准备翻墙时,身后传来一个衰老无力的声音。

        “别敲了,里面没人。”任梦泽回过头,一个佝偻着腰,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的老婆婆推开自己家的门,探头说道。

        “婆婆,我找朱屠户。”任梦泽想,这个婆婆住在对面,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已经有一年多没回来了。”

        “那朱屠户的女儿呢?”

        “死了。”婆婆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请问婆婆,朱家女儿埋在哪里?”任梦泽再次问道。

        “你不是镇子上的人?”婆婆反问他。

        “不是。”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她的一个朋友托我来看她。”任梦泽想到来时答应的许诺,不禁有些头疼。

        “奶奶,外面的人是谁?”话音刚落,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从门后钻出身子来。老婆婆连忙将自己的孙女推回去,嘴里嘟囔着“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出门,还瞎看什么!”女孩只迈出了半个身子,就被老婆婆拉回了屋子里,在被拉回去的那几秒,任梦泽在女孩袖口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团黑气,黑气紧紧地缠绕在女孩手腕处。

        任梦泽从朱屠户家出来时,已到晌午,不知不觉中,他居然走到了老周的面馆附近,来也来了,索性吃完再干活吧,于是任梦泽走进了面馆。

        老周见任梦泽进来,笑道:“哟,您来了。”边说边给他收拾出来一张桌子,老周很喜欢这个刚到镇子里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如故吧。

        “一碗面,一壶酒。”任梦泽说道。

        “好嘞,您坐着,我给您上酒上面。”

        晌午人多,老周的小面馆也是人满为患,十几个人挤在一处,到处是汗味。任梦泽坐在角落里,暗叫失策,放下钱正打算走时,旁边几个男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杜大哥,胡三的事怎么办,不管他了吗?”其中一个略显年轻的男人说道。

        “不然呢,胡来说了,想放人,就赔那两个兄弟医药费,这钱你出啊!算他倒霉吧。”

        “也是,他咬谁不好,非咬胡来手下的人。”另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

        “哎,可怜啊,一把年纪落到这么个下场,老周,酒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老周迎面而来,为众人上了一壶酒。

        “老杜,我刚听你们说,胡三疯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呢?”老周问道。

        杜大勇这些樵夫和老周平日里往来较少,但经常来他这里吃面,日子长了,老周还会送他们酒喝,一来二去也积下了不少情分。

        “今天早上的事,他疯了就疯了吧,把小五咬了不说还把胡队长手下的两个人也咬了,那胡队长岂是好相与的。”杜大勇猛地灌了一口酒。

        “哟,胡三好端端的怎么得疯病了,还咬人,是不是疯狗病啊?”老周给杜大勇续上酒。

        “谁知道呢,哎,胡三不是常来你这里吗?你还老收他的柴,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络腮胡子问道。

        老周听了说道:“嗨,他都两个多月没来了,自从胡三跟黄六子去了城里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欸,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自他从城里回来,就没怎么见他上山了,他一个光棍不上山不劈柴,吃什么?”杜大勇说着。

        “谁知道呢,现在也不用愁了,进了号子有人管着,要是哪天我过不下去了,就去逃奔胡三。”

        众人被络腮胡子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老周也不再和他们闲聊,转而招待其他客人。待他走到任梦泽的座位那时,任梦泽的面快吃完了,他正准备拿钱付账,老周赶紧阻止了他。

        “哎哎,任先生,这次不用了。”老周摁住任梦泽拿钱的手说道。

        任梦泽诧异道:“为什么?”

        “您昨天走的急,没来得及给您找钱,我们镇是个小地方,吃面花不了那么多,正好今个您来了,正好就抵了罢。”老周笑道,说什么也不要任梦泽再付钱,他只得收起钱和老周告别。

        从面馆里出来以后,任梦泽找了个客栈午休,他一向不喜欢早起,容易睡眠不足。天快黑的时候,他醒过来,四下走走活动活动了筋骨,便出门了。

        任梦泽悄悄躲在朱屠户家的屋顶上,从他的角度望下去,正好对着对面那个老婆婆的家门口。对面只有老婆婆和小女孩两个人,晚饭过后,除了小女孩倒了一次洗脚水,任梦泽再没有见到小女孩出门。他确信自己白天没看错,为了不打草惊蛇,任梦泽没有直接去找老婆婆,而是选择晚上回来蹲守。

        等着等着,夜深了,任梦泽想着这么做太浪费时间,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思索了一番,摸出一张纸币,撕了一个小人模样,然后掐起法诀,在空气中画了一个拘魂符,随着符印的消散,一个绿油油的光点从远处飘来,眼见绿光越来越近,任梦泽施法将绿光和手上的纸人合为一体,只见在一阵金光的包围下,任梦泽手里的纸人幻化出了五官,然后纸人开始有了动作,纸人挣扎着从任梦泽手里跳到瓦片上,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向任梦泽行礼。

        “拜见鬼差大人!”纸人的声音有些许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被任梦泽吓的。

        “不用行礼,本大人交代你一件事情,办好了有赏,办砸了我就拘你回地府。”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纸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这三天,你就守在这里,晚上如果有阴气靠近这户人家,你记下是什么时辰来的,是什么东西,白天你就躲在树荫里不要乱跑,看着这家人有没有出门,去了哪里,三天后我来找你,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纸人连忙点头。

        交代了纸人,任梦泽翻下墙,朝土地庙的方向走去。

        镇上的土地公很忧愁,好不容易送走一个鬼差,又来一个。

        “你怎么又来了!”土地公公气的吹胡子瞪眼,抡起拐杖就要赶人。然而他太老了,没等拐杖落地,任梦泽已经溜进了庙里。

        “土地,别这么小气嘛,我就是借住一段时间,等我找着住处就搬走了。”任梦泽把褡裢和围巾放在土地公的泥像脚上。

        “哎呀,背了一天,终于能放下了。”任梦泽躺在一旁的草席上,舒服地打了个滚。

        “你走开!”土地公忍无可忍,上脚向任梦泽踹去。

        “哎呦!你干什么!”任梦泽拍了拍身上的脚印。

        “臭小子,你是鬼差,老赖在我这里算什么,回你的城隍庙去!”

        “臭老头,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这待似的,要不是城隍庙塌了,我早回去了。”任梦泽盘坐在草席上,语重心长地劝说土地公想开点,“你看,我好歹也是鬼差,总不能露宿街头吧,你再容我几天,等我找人把城隍庙翻修了就搬回去。”

        “呸!你修个屁!”土地公正骂在关键时刻,隔壁的城隍庙突然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声音。

        “司刑判官,这就是你以前的城隍府吗?”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

        任梦泽听闻,赶忙跑进隔壁院子里,“拜见阎君、判官大人。”

        来的一男一女正是地府阎君和判官,站在左边的男人头戴玉冠,身着玄色官袍,左手持笏,两撇胡子修得干净漂亮,右边的女人一席红裙,左手拿簿,右手执笔,两眼含霜,神色不怒自威。

        “小任啊,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阎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个得问判官大人了,来时判官大人只说这里条件简陋,我也不晓得竟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

        “你少来,我走之前好好,谁知道你来了居然塌成这个样子。”红衣女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算了,眼下你在何处落脚?”阎君问道。

        “启禀阎君,我借了隔壁土地的庙宇暂做落脚地。”红衣女人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土地庙,问道“任大人,那老头可倔的很,他怎么会同意你借住。”

        “判官大人有所不知,土地公倔归倔,但心肠还是很好的,他见我露宿街头实在不忍,就主动邀我去他家。”任梦泽从容地撒谎。

        “是吗,你脖子怎么回事?”红衣女人看见了他脖子上尚未愈合的伤疤,阎君也朝任梦泽脖子上望去,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就显眼地横列在任梦泽脖颈处。

        “这个啊,半夜让强盗砍的。”

        “任大人真是鬼差中的奇葩,还能让人砍了。”红衣女子适时地调侃了他一句。

        “行了,先说正事,最近时局动荡,死人实在太多,黑白两位无常的拘魂鬼差忙不过来,酆都城也满员了,可人间还是有那么多孤魂野鬼无法安置,任梦泽,你作为司魂鬼差,要管理好他们,不要让他们作恶,也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必要时也可以找几个生前行善积德,在地方有威望的仙家来帮你,这样既减轻你的压力,也可以给他们积攒阴德,一定要保证地方的安稳,这是最重要的。”阎君说道。

        “属下明白。”

        红衣女人走到任梦泽面前,送给他一个用黄绸布包着的东西。

        “这是你司魂鬼差的官印,你上次走太急,忘拿了。”

        任梦泽赶紧接到手里,“啊,多谢多谢。”红衣女人白了他一眼问道:“来前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差点忘了,你让我找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姓朱?”

        “是的,她叫朱思岑,她还好吗?”

        “唔,怎么说呢,那女孩她,她。”任梦泽有些胆颤,这姑奶奶发起火来,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她怎么了,你有话就说,我能吃了你不成!”红衣女子不耐烦道。

        “她死了。”任梦泽小心翼翼地答道。

        红衣女人听了愣了几秒,然后平静地问了一句:“她怎么死的?”

        “听当地的警察说,是饿死的。”任梦泽的声音越来越小。

        “苦命的孩子。”红衣女人说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三个地府官员站在一处,谁都不说话的场面实在有些诡异,最后还是阎君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景,“司刑判官,你和那个姑娘,认识?”

        “嗯,一年前我给过她一个馒头。”

        “就这,只是一饭之缘吗?”任梦泽好奇地问道。

        “不然呢。”红衣女人又白他一眼。

        “额,既然没事了,我和判官就先回地府了,小任你好好干。”阎君打圆场说道。

        “属下明白”说完任梦泽向两位上司行礼,目送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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