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照顾 1
清晨，几声海鸥的叫声将我唤醒，睁眼，迎接我的是云麒那双带着电的桃花眼，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怀中的我，我正以暧昧的姿势、暧昧的着装软趴趴地躺在他的臂弯中，枕着他的手臂。
我们眼对眼看了几秒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就这么睡着了，还在这么暧昧的情景中醒来，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我赶忙起身，背过身来，几下胡乱地披上外套，系上衣襟。云麒怔怔地看着我慌乱的神色，眼中是一抹少有的温柔，他慢慢地穿好外衣，走到我身前，伸出一只手，我抬眼看他，借力起身。不到一秒钟，他又挂上了一抹调戏的笑容，“你果然是对我垂涎已久啊，都这么迫不及待了。”
虾米？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被他耍了。“哼！”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是必然，狗嘴你还指望它吐出象牙，你有没有脑子？”他嘲笑道，我一时语塞，“跟你说话真是无可救药。”转过头眺望远处的海面，不再理会他。
“为何救我？”半晌，身后飘来一句低沉的问话，我愣了一下，没有回头，随口答道，“我愿意。”
“你知道我不是追风。”
“废话。”我依旧望着远方。
云麒忽然走到我身侧，扭头看着我，“你可知道，你的好心可能会给你带来灾祸。”
“你是想说农夫与蛇的故事么？”我也扭头看他，“我只希望，你不是那条咬死恩人的蛇。”
云麒怔住，他缓缓笑了，有些苍白的脸在朝阳下显得近乎透明，那一双红唇却分外鲜艳，“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他转脸看我，“我似乎，有些喜欢你了。”
我吓了一跳，看着他，摆摆手，“别！你别误会，我救你，纯粹是还你一命，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离无双，你没戏。”
云麒挑眉，“是么？世事难料，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上我？”
我撇撇嘴，“我自己的心我还是可以管住的。”
“是么？”他忽然逼近我一步，拉住我的手腕，“顾念兮，你昨夜的举动已经越界了，我不会对你放手的。”我心中一惊，“你放手！昨夜是迫不得已，换了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我云麒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他眼中带着一股认真的神情看我，他那双泛着青蓝色的眼眸此刻正显示着明显的欲望的信息，我猛地后退一步，挣开他的手腕，“你别太过分了！”
云麒缓缓笑了，放下手臂。
“别费力气作口舌之争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我嘟囔了一句，云麒好像这才发觉这个问题，环顾了一圈，摇摇头，“我也不知。”
“什么？是你带我出海的，你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么？”
“我本要带你去琼山岛的，这里我也没有来过，怎会知道。”
“琼山？你是琼山的人？”
云麒仿佛看见一个怪物一样瞅了我一眼，“我真怀疑，你居然是浪悠山庄的人。”
我噤声不语，心中极其不满，谁说过顾念兮什么都要知道，好吧，就算她什么都知道，也不代表我就要什么都知道啊。可是，我现在身为顾念兮，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不要正常啊，额……
正当我天人交战之时，一记暴栗袭来，“想什么呢？嘀嘀咕咕的。”云麒疑惑地看着我，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别敲我的脑袋，会变笨的！”
“噗……”他笑了出来，“你够笨了，还怕变笨？”
“你！”我气结，跟着人简直没法正常说话，索性转身不理他了。
“好啦，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云麒赖兮兮地凑到我身旁，我嫌恶地躲开，他又凑了上来，“你到底要干吗？”
“不干吗啊？我们去找出路吧，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吵架上啊。”
我点点头，这厮终于有了正常人的思维了，好在他武功也不算太差，关键时刻还有点武器的作用，我于是跟着他朝着那片丛林走去。
“我走不动啦！”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袖子狠劲地抹着额角大滴淌落的汗珠儿，森林里虽然满是树荫，但这夏日的暑气也遍布地面，在遮天蔽日的庞大的叶子底下行走，仿佛置身于巨大的蒸笼中，我整个人都要被蒸透了。云麒回身蹲下在我身旁，嘻嘻一笑，“那我也不走了。”说罢，便坐在我旁边，悠哉地望着我的侧脸。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咳嗽两声，转眼看着身边随微风飘来飘去的小草。
“对了，你上次抢走我的帕子，可以还给我吧，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转眸看他，云麒似乎愣了一下，“我没带在身上。”
“那你放哪了？”
“在麒麟阁，那块帕子有什么特别的？”
“……”我瞟了他一眼，他似有所思地笑了，“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缄默不语，云麒也不言语，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稍事休息。我心中牵挂离无双的安危，有些焦急，可是被困在林中已经数日，却连方向都彻底迷失了，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云麒突然站起身来，屏息听着什么，我吓了一跳，也赶紧站了起来，“怎么了？”
“嘘！”他忽然捂住我的嘴，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带着飞身落到最近的一棵树上，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之中，我们俩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下方。
云麒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后背，他温热的呼吸在我耳边呼呼地吹着，我感到耳根有些发热，却也大气不敢出，我知道他这么做，定是四周有什么危险潜伏着。正当我已经无法忍耐后背越来越烫的温度时，树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们闻声朝下看去。
“嗖！”一支箭以光速射来，云麒脸色一变，搂着我侧身躲过，却不料“嗖嗖！！”几只箭接连而来，生生逼的我们从树上飞落于地，抬眼，一队衣着古怪的青年女子正举着弓箭冷冷看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圣林？”为首之人一身绿色，上身是紧身马甲式的短袖，下身则着一袭麻裙，怎么看怎么怪异，她声音较粗，面容尚算清秀，看见我身旁站着的云麒时，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女王处置！”周围群情激愤，我们俩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群女人便举着弓箭围了过来，“等等，这个女人没有用，直接杀了！他，”那女子手一指，云麒面色微蹙，“献给女王！”
“慢着！”云麒往我身前一挡，“不准碰她！”我抬眼，云麒的后脑勺此刻看起来是这么美丽，我竟有些感动地想掉泪，孩子呀，没枉费我救你一命。
那为首女子斜睨着我，有些不悦，“你长得不错，女王会很疼爱你的，但是，这个女人绝不能留！”周围的女子看云麒维护我，眼中分明闪现着嫉妒的神色，我咕嘟吞了口口水。
“为何？”云麒挑眉，那女子脸上浮起一抹羞赧之色，“幽云岛禁止女子上岛，男子上岛者终身不得离去。外来女子一律处死，这是规矩。先生长相俊美，女王自会喜爱，留在岛上，女王一定会很高兴。”
云麒不屑地瞥了一眼，嘴角是一抹诡异的笑，“这是什么规矩，凭什么要遵守？”
“幽云岛自有幽云岛的规矩，既然来到此处，你们不得不遵守。杀了她！”那个女人一挥手，我身后一个持刀的女人便冷不防地从背后冲了上来，云麒一个转身，徒手便挡去那一刀，霎时间他手臂上血流如注，我惊呼出声，“云麒！”
为首之人看这情景，一马当先地举起弓箭，“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围的女人们都蛮横地挥舞着各种武器一起围了过来，云麒护着我左挡右攻，渐渐地有些吃力，周围的女人也在云麒的进攻下一个个倒下去，直到还剩下三个人拿着刀对着我们，那名为首的女子横眉冷哼，暗箭“嗖！”一声擦着云麒的后背而来，余光所至，是云麒门户大开的后方，我本能地迈开一步挡住云麒，他还在对付着前面的两名挥鞭的女人。
“嗤！”箭头没入肩头的声音让我自己都怔住了，直到剧痛传来，我这才惊醒，身子软趴趴地朝着地面倒去，云麒转眸，瞳孔里是鲜红的血色，那双瞬间睁大的眼中分明写着痛意和不敢相信，他行云流水般一个扫腿便踢飞了身前两人，再一把夺过其中一人的长鞭，一甩便套住了暗箭伤人的女子，手腕微动，那人的脖子瞬间“咔嚓”便扭断了。
幸好在落地前，云麒接住了我，要不然，我估计这会会死的更难看，因为那只箭还插在我的肩头，弄不好亲吻大地的时候它会直接刺穿我的肩胛骨，所幸云麒接住了我，我吃力地睁眼看着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第一次，发觉他眼中除了戏谑，也是有其他神色的，比如说，此刻，他眼中无法作假的慌乱，还有那抹，我无法直视的痛。
其实我是想说，一支箭应该是要不了命的，可是在我还侥幸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痛从胸口传来，令我心口猛然一记重锤般窒息，喉间一股腥味瞬间席卷，我忍不住张口，“噗……”一口黑血喷薄而出。不是说我百毒不侵么？怎么还吐黑血？在我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之前，一歪头，世界已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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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我昏睡了多久，总之此刻我是被心口的剧痛弄醒的，我蜷缩着，紧紧抱住不知是何人的身子，试图借攥紧他的手来缓解这犹如千万只虫在噬咬的痛意，额角的汗滴早已流干，我感觉身子仿佛像火一般在燃烧着，紧闭的睫毛因为痛而微微颤抖着，我想张口说话，可是嗓子犹如枯槁一般干涩而脆弱，只听得到我自己
胸腔里那一丝丝呻吟。
“阿古！阿古！”一个焦急的声音。
是谁人的声音，是谁在呼唤我？我感觉到我身前的那只手紧紧地拥住我的身子，轻轻揩拭着我的脸颊，待到一阵痛意过后，我才慢慢睁开了无力的眼眸，模糊的人影在我面前晃荡，云麒急切的眼神映入眼帘，我缓缓开口，“我这是在哪？”
“阿古，你感觉如何了？”
“嗯，痛……”我无力地呻吟着，云麒温暖的臂弯让我有一丝舒坦，他的手臂好清凉，此刻正紧紧贴着我的脸颊。
“阿古，你忍忍，那只箭上抹了铃兰草的汁液，虽不是什么剧毒，但也对人体有一定伤害，只是你的症状很怪，你一直喊疼，铃兰草应该不会有这种药性才对。我为你探过脉，觉得很奇怪。好在，你总算能醒过来了。我这就去找一些能缓解铃兰草的草药，你等我。”云麒一连说了许多，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有一丝丝暖流流过，我拉住他的手，“我，我不会中毒……”
“铃兰草的毒不是无解的，只要找到一味草药，我就可以帮你配制，喏，你先服下这颗百灵丸，可以缓解你的毒。”
我挡开他的手，“我没中毒，你再把脉。”
云麒将信将疑地为我把脉，神色有几分古怪，“看脉象你此刻确实没有中毒，可是你一直喊疼，是哪里疼？”
“心口。”我虚弱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全身都要虚脱了。
“……要不，我帮你看看？”云麒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神色有几分尴尬，“如果……如果你介意，我可以闭着眼。”
“闭着眼，你怎么检查？”我无语，看他略带绯红的面颊，轻轻阖眼，点点头，“我信你的医术”。
云麒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我会对你负责。”
我笑笑，“负责？”
他将我靠在他的怀中，小心地拉开了我的衣襟，突然他一声惊呼让我猛然清醒一分，“怎么会这样？”
我扭头看他，他眼中是震惊和气愤，“怎么了？”
“你……你是否受过伤？”
我点点头，“中过阴火掌。”
云麒一眯眼，“不是阴火掌的毒，这伤是谁为你治疗的？”
我回想了一下，“一个叫卜算子的老头。”
“那人是否给你喝了什么药？”
我点点头，“他说是解毒用的，我当时没多想。”
“该死！这人如此歹毒，待我看见他，一定叫他碎尸万段。”我抬眼，云麒脸上满是狠戾，他低头，眼中溢出温柔来，轻轻地为我拉拢衣服，我拉住他的手，低头朝自己胸口看去，一条黑色的线头一般的痕迹竟然在皮肤下隐隐蠕动着，那里正是痛意的来源。
我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云麒？”我抬眼看他，云麒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往生蛊。”
我惊住，蛊？是以前看过的那些恶心的虫子么？竟然在我的身体里面？想到那条蠕动的黑线，我忍不住恶心地干呕起来，一张口，又是一口黑色的血，“你别激动，往生蛊的药引就是铃兰草，你此刻不能再乱想了，心绪的波动会使往生蛊更容易发作。”
“我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尽量放缓呼吸，靠在云麒怀中，他鬓角的发丝垂在我的脸颊一侧，丝丝擦过我的眼角，有一丝痒痒的感觉，我不知自己是有些发烧还是怎么的，脸颊有几分发烫的感觉，心跳也有些不规律的变速。
“估计是药被人动了手脚，你刚说那人叫卜算子？”
“嗯，好像是什么药王谷？”
“药王谷？”云麒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不可能，不会是他……”
“你说谁？”
“嗯，没有，我只是怀疑一个人。他是我们琼山岛的旁系，但是他不姓卜，而是姓步，名叫步渊。二十年前，蛊术早已被禁，琼山后人都不许再学此类禁书，唯有药王谷一族还在修习，也因此步家早已被逐出琼山岛，永世不得回岛。”
我感到眼皮一阵困乏，已无力再跟云麒搭话，云麒看我面色越来越差，“不行，我还是得先帮你找能够缓解铃兰草药性的草药，否则你的蛊会更加难受。”说着，云麒将我置身于一出干燥的茅草上，我这才看清我们原来已经身处一处山洞，我忍住胸口的不适，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森林里居然有山洞？我睡了多久了？”
云麒帮我将刘海拂过一边，低下头，到我面前，“我们已经走出那片林子了，这里是一处山崖边。你都睡了五日了，要不是我用……你早就饿死了。”
“饿死？你做了什么？”肚子咕咕的声音让我不禁脸颊一红，“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要负责？”不解地看他，殊不知此刻我有些苍白而瘦削的脸带着好奇的小猫似的表情让云麒心中噗通猛跳了一下，他别开眼，我却更加疑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吸引我，还是眼前之人难得的羞赧让我心中小小兴奋了一把。
“说啊……”我坚持不懈地伸手去拉过云麒的袖子，感觉身子有些不正常的发热，正欲问一下为何我会有这种感觉，我带着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云麒转眸望着我，眼中是一抹火热的神色，“该死，别考验我的定力……”
“唔，”我睁大了眼，还没想明白，他的唇怎么就到了我的面前，唇齿交缠间，他的气息带着熟悉的香交织在我的口鼻，那唇的柔软与厚重，与海中渡气给我的感觉重合在一起。我本已耗尽体力，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不断加深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我的肩有些隐隐作痛，稍稍蹙眉，可是唇间的暖意竟让我有些迷失，我感到内心深处似乎燃起一股火焰，那温度直逼身体表层，我的眼渐渐迷离，神识也有些飘忽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了。当我快要把持不住，沦陷在他的柔情攻势之下时，云麒忽然从我的唇上离开，他撑起有些摇晃的身子在我上空，定定地看着我，我有些迷糊又有些疑惑地看他，唇边是一抹我自己根本没有察觉的痴笑，“你好凉快。”
“我……”云麒似乎忍住了某种冲动，他定定望着我，唇角溢出一丝血迹，“你？”我有一瞬间的惊慌，可是立马又被体内腾起的火给弄迷糊了，他眼中也是一抹火热，却有着忍耐，“你是个值得让人疼到骨子里的女子……”
我看着他，不知他究竟要说些什么，此刻我完全无法理解他的举动，因为我的头脑一片迷茫，只有身体似乎在不断燃烧着，我呻吟出声，“好热……好热……”我开始试图去扒自己的衣服，可是一只手根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我抬眼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印象渐渐模糊，剩下的仿佛只有一片冰凉舒适的领域，让我神往。
“帮帮我……”像是在火炉里炼化的金子般，我感觉自己仿佛要融化了，指尖是紧紧攥住的云麒的清凉的手腕，耳中是云麒似有似无的声音，“保持清醒，阿古，看来她们用的是雄铃兰草，这汁液有催情的作用，保持清醒啊……”
越来越小的声音仿佛蚊子哼哼，我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只凭本能伸着手抱住眼前的冰凉，他的指尖在我肩头轻点，随后他将我扶坐起来，绕到我身后，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后背，尖尖的，我感到一股热气从后背心浸入体内，走遍我全身的每一处经络，生生压抑住我心头那股肆虐的渴望。
不知我们俩以这样的姿势坐了多久，总之，当我感到不再那么难受的时候，一米阳光在我的侧脸上偷偷轻吻了一下，我忽然睁眼，似乎想抓住这一瞥的时光，却只看见身后那人苍白而虚脱无力的面颊，和突然喷出的一口鲜血，霎时我的眼窝应该是湿了。
“云麒，”我回身，他倒下，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山洞里的光线开始由暗转明，我知道，此时已是天明，这个傻瓜，为了我输了一夜的真气。
云麒咳了两声，撑着有些摇晃的身子坐起身来，我试图扶住他，可是手脚无力，反而被他扶住，“你肩膀的伤要好好躺着，别再乱动了，会裂开。”
我这才想起看看肩上，那里缠着一圈黑色的布料，底层还垫着他从我这里抢走的那块帕子，他不是说没带这个么？
我朝他看去，他中衣胸前的一块衣襟早已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他被我的目光看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喏喏道：“只有这个稍微干净些，不然……你的伤口会感染……”
我别过眼，脸颊又是一阵发烫，云麒随意地拢拢破破烂烂的中衣，索性干脆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上，我静静地望着他，他的唇色跟我一样苍白，唇边是丝丝裂痕，那双桃花眼虽然充斥了一圈黑眼圈，却丝毫不减他原有的魅惑，我的心里仿佛是一块石头丢进了宁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嗯，谢谢。”我低头，嗓音因为受伤有些艰涩，云麒笑笑，“怎么谢我啊？”
又是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他根本不是表面的样子，我笑笑，“从现在起，我们是朋友了。”
“就这样？”他挑眉，有些郁闷地嘟囔了几句，我淡淡道，“就这样。”
云麒作出西子捧心状，一脸的失落，“哎呦呦，我还以为你会感恩图报，以身相许呢……”
“得得得……你打住……”我一掌拍过去，云麒轻易地握住我的手腕，他的脸忽然凑近了几分，我看着他，“你为什么叫我阿古？”
“我不喜欢跟他们一样。”他认真地看我，“以后，阿古就是我专用的名字了，知道么？”
“你不是说帕子不在身上么？这又是什么？”我指着自己的肩头。
云麒咬咬唇，低下头，“这个……这个……我一直，贴身藏着的，这么重要的……”
“啊？”我没听清楚他在嘟嘟囔囔什么。
“啊？没听到就算了，我不说了……”
“你……”我气结，云麒此刻像个小孩抢到了心爱的糖果一般得意洋洋的,我也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放松，转念又想起体内的蛊，我蹙眉，“往生蛊可有解法？”
云麒闻言，表情也严肃了许多，“琼山岛的禁地中有许多禁书，上面可能有记载，你放心，我定会帮你解除。”
“如果，解不了，我会怎么样？”我有些担忧地看他，昨夜心口的绞痛历历在目，那是千万条虫在咬的感觉，是从内心深处发起的一种恐惧感，我再也不想经历了。可是云麒说这些邪恶的禁术既然是在禁书中，琼山的人肯定是不会给我们轻易翻阅的。
“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不过小时候我娘跟我说过，一般的蛊都会有一种药引令之发作，若蛊毒发作超过三次，恐怕就回天乏力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千万要注意不能再接触铃兰草，而且尽量要保持心境平和，直到我找到方法帮你解蛊。”
我点点头，“就算你是琼山岛的人，也不可能轻易翻阅禁书啊，所以只要我不接触铃兰草，就不会有生命之忧吧。”
云麒笑了，“我可是琼山岛的少主，自然有些特权的。而且我娘应该是会解这种蛊毒的。”
少主？我眨眨眼，“没想到，你还是岛主？”想起了桃花岛，黄老邪带领着弟子，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连李莫愁也不敢轻易招惹。
“目前还不是，我娘才是现任岛主。”
“女子做岛主？那你爹呢？”云麒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僵硬，我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看他面色不善，我喏喏地道歉，“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云麒微微摇头，嘴角有一抹苦笑，“不关你的事。”
他缄默了，我也不作声，有那么一会，我以为这沉默会稍稍持续一些时间，但最终还是被云麒打破了，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此刻我们相对而坐，四目相视，他眼中有一丝悲伤，那是时光和岁月的痕迹，是人的一生中那些陈年往事所雕刻的哀伤，我也凝视他，等待着他说些什么，直觉告诉我，他此刻应该想找个人聊聊。
“能听我讲个故事么？”他有些期待地问道，眼神灼灼。
我点点头，心中有着莫名的急切，云麒背着光，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来，他挪了挪身子，靠坐在一处垛子旁，朝我招招手，我想了想，也挪了过去，他的眉眼有着淡淡的苦涩的笑，一瞬间我觉得他跟一个人有些相像，可是我暂时没想起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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