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待
宋王濑与祝阮阮同属混球一类,若说祝阮阮是不懂事故,我行我素,单纯使然。那么宋王濑便就复杂的多了,此人的混帐程度三界有目共睹,俨然是个心机人物。
宋王濑,也作濑宋。
上至天尊帝君人皇,下至仙娥小鬼洞妖,莫不染指。
孟姜一直奉行距离产生美的原则与这阎君保持着安全距离。毕竟同归地府,近水楼台先得月,孟姜是万万做不得那月,干出那被坑的连家门都忘了的蠢事来的。
说来也奇怪,濑宋虽然混帐,竟也无把柄让众八卦仙家逮住,不过作作谈资便罢,被八卦者依旧过得逍遥日子,倒也未曾主动招惹孟姜,算来冥间多少浩荡岁月,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去几次被邀赴宴打个照面,统共也不过三回。
思索几番却连面容都不甚清晰,只依稀忆的那人穿着绯色的朝服,领间、对襟、袖口、下摆都有着印金的海棠花,灼灼耀眼。或许是因为海棠果做了蜜饯好吃的不行,才教孟姜这货记住了,总之与宋王濑无甚瓜葛的这一结果还是使孟姜颇为欣慰的。
只是这小混球逃婚掳了大混帐是个什么道理?!
孟姜简直匪夷所思,依濑宋的道行,断断也轮不到祝阮阮劫了去啊。
啧啧啧,孟姜摸着良心对祝氏逃婚重新定义了一番,当下只觉要将那句“祝氏逃婚,劫走了濑宋”改作“濑宋抢婚,拐跑了祝氏”才顺眼些。
前前后后孟姜将八卦理了个清清楚楚后才悠悠看向了天子裳,只觉他的态度不大对劲,固然用不着担心濑宋,但事出关系地府,明眼人都能瞧出这其中的小九九,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儿,天子裳既是主殿的阎君,虽然是个靠不住的,好歹对外说出来也是冥界的头头,一荣聚荣,一损俱损这种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他又岂能不知?
这档口不知多少小仙娥等不及的要开胃菜,这家伙倒是自在的跑这儿蹭饭了。
阎君们果然都是心机深的不行不行的。
天子裳被孟姜盯的心虚的紧,喝个茶也不踏实,小嘴抿了抿,眼中有狐狸般的灵光射将来。
“孟姜,别的我是不清楚,蓐江的脾性你是了解的,冥府总归要有个交代,此次寻人你不如就一同去罢?”
孟姜静默半秒,手一抄凭空举了一瓷碗,递到天子裳面前,碗中汤水清冽,丝丝幽香闻之入骨,直达四肢百骸,便觉通体舒畅。
只见她莹莹一笑,眉眼生花,语调轻柔如绸:“阎君且先喝了孟婆这碗汤再论吧。”
天子裳:“……”
奈何不了孟姜,天子裳仿佛料事如神般挑了挑秀气的小眉毛,也不强求,抖了抖衣裳告辞,行至门槛前又顿了一顿,嘴边带着笑:“孟姜,如此好的差事你却不要,当真是枉费了我一番苦心。”
孟姜懒得理会他的故弄玄虚,却总觉得似乎算漏了什么,未及细想,孟红便似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揪着天子裳说的字眼不放:“阿姜,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对蓐江了解了?”
孟姜嘴角一抽,这丫头的关注点也是特别,为防她把自个儿老底掏出来,孟姜只得讪笑不言。
孟红见孟姜的模样便知道其中有料,更是不依不饶,拉着孟绿起哄:“说好的无话不谈没有秘密的好姐们呢?拿出点态度来也让我和孟绿瞧瞧。”
孟姜还未想好措辞如何堵住她的嘴,少语的孟绿一旁赞同点了点头:“大人你且再烧两个菜罢,我没吃饱。”
孟姜:“……”
孟红:“你个猪队友!”
其实孟红倒是怀疑的不错,她和蓐江,是旧识。那时没有孟姜,现在她成了孟姜,前身也就做不得数了。
三天后的巳时,她终于知道自己算漏了什么。
坐在那前厅桐木椅上气质凛然的翩翩公子,不是蓐江又是谁?孟姜心急如焚的等到孟红给蓐江添了第八杯茶水,孟绿终于从五殿回来。
“大人,阎君回话,他事务繁忙,不便抽身,让您兜着点。”
话刚说完,孟绿仿佛清楚的听到她家大人青筋崩断的声音。
那厢孟红端了托盘回来,小眼神闪闪的,意思是你再不出面人家可闲不下去了,看着办吧。
倘若换了千万年前,要蓐江等上这些时日那是绝没有的道理,时间渐长竟然也沉了性子,是他自己也未曾料到的,仿佛活出了另一个潇华天尊,是不是所有淡薄性子的人心中都哽着段往事蓐江不清楚,也懒得深究,只是心中郁结终究是不大妙的一件事。
比如这次祝阮阮逃婚,未过门的媳妇带了个汉子出逃,何况这个汉子还是名头在外的濑宋,他的表现似乎不太对头。蓐江倒不是计较旁人,只是心下有了分寸,这场婚事到底谈不得合适,是自己欠了考虑,既是如此自己岂不是也是个混账?兜兜转转归本溯源还是这心中顽症。
孟姜哪里知道八盏茶的功夫里蓐江心里的弯弯道道,思忖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得硬着头厚了脸的上,摆了张笑面迎了出去。
“怠慢神巫了。”
听到声音蓐江便回了神思,这才想到身居孟姜的往生殿中,是作的什么?原是来讨阎君给的交待,等了约摸三炷香的时间。
蓐江起身看着孟姜点了点头,全然无不耐的神情。
“孟司思虑周到,随我出行自是要交待了殿中事务,何来怠慢。”
——哎哎哎
“既然已准备妥当,便走吧。”
——哎哎哎哎?
孟姜只觉尚未回神,好像剧情的走向已经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谁说她了解蓐江性子的?赏他个大嘴巴子……
当年的小屁孩的口才已经达到了对手无需开口的程度,孟姜第一次觉着自己的资历还尚浅……
孟姜的吐槽还未结束,神样的对手却忽的转了身。
“听说孟司的汤能忘却前尘,敢是当真忆不得、留不得?”
孟姜为这神转折暗暗抹了把泪,面上却是一派专注,回道:“孟某不曾尝过,也不敢与神巫妄论,世间人往生喝的都是孟某的汤,不曾记得过孟某,却从未忘记爱恨,神巫若想知道,何不试试。”
孟姜这话说的天衣无缝连自己都有几分佩服,同时脑子也反应了过来,暗自以为蓐江表面不动声色,到底还是为情所伤,不禁又有点惋惜。
蓐江也是直到此时脑海中才对孟姜有了几分真切的印象,阎君的交待他本是不想接,但又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便跑了这一趟。孟姜的皮相是精致的,然而敛了眉眼后匆匆一瞥竟显得极为平常。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
蓐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只是随便问问,孟司既不知道,也就算了。”
然后便出了殿门,孟红瞅准时往无奈跟随的孟姜腰上系了一个乾坤袋。也不知装的什么,她来不及细问,便径直追了蓐江出去。
经过前院的时候似乎瞧见彼岸花的叶都落了,竟是要开了,而她竟要随着这劳什子神巫去见不知道什么劳什子混账。
孟姜想到以前曾在现如今的人族文章里看过的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场际遇,如同高塔遇上流云,枫叶遇上秋天。
用来形容她的现状是最适合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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