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一、

　　在中国的近岸洋面，主要是受到日本暖流的影响。日本暖流又叫“黑潮”，是太平洋北赤道洋流遇大陆后的向北分支,是太平洋洋流的一环，为全球第二大洋流。日本暖流是北赤道暖流在菲律宾群岛东部向北偏转而形成的。它的主流沿台湾岛的东岸、琉球群岛的西侧向北、直达日本群岛的东岸，在北纬40°附近与千岛寒流相遇，在西风吹送下，再折向东，成为北太平洋暖流。日本暖流是北太平洋西部流势最强大的一股暖流，它在台湾岛东面的外海处，其宽度约有100—200千米，深200米，最大流速每昼夜可达60—90千米，平均流量每秒约2200万立方米。由于日本暖流来源于北赤道暧流，因此水温和盐度均较高。水温夏季达29℃，冬季为20℃，二者向北逐渐降低；盐度在150—200米层达到最大值，为3.48—3.5%。其特点是：高温、高盐、水色高、透明度大。

　　黑潮主流于北纬35度附近转向东流，另有一分支继续流向东北。他有几个分支，其中，对中国影响较大的有台湾暖流和黄海暖流。台湾暖流沿闽浙海的槽状凹地北上，一直可达中国长江口外，约北纬31度附近，洋流在中国舟山群岛附近与长江入海迳流所形成的沿岸流相汇，形成明显的锋面。黄海暖流大致沿东经124度北上，然后通过渤海海峡流入渤海。这支海海流呈现一个相对高温，高盐水舌，从南黄海一直伸入到渤海，它对形势封闭的渤海有重要的影响。黄海暖流冬季较强，夏季较弱，甚至消失。

　　而在在中国的沿岸近海，则有常年的由北向南的洋流。这对于由北向南航行是十分便利的。王进贤马上就要踏上前往江浙的征途，管大藩来接王进贤的船只已经停靠在登州了。

　　安顿好登州的事情，王进贤踏上去寻山所的艍船，临去日本前，必须到寻山所看一看。

　　王进贤走的时候带上了焦勖和他的团队。经过反复考虑，王进贤还是决定把寻山所作为自己的工业基地。虽然作为工业基地，登州是有其优势的：登州是胶东半岛的政治经济中心，水路交通发达，客商云集，具有更好的工业发展外部环境。但是登州人多眼杂，又不是自己的地盘，连在抹直口建军营都引起不少非议，更何况开工厂呢。别最后因为某个不注意，让人参上一本，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

　　“哎呀，这个夏老师实在是太能干了！”高汝见一见到王进贤就为夏廷美摆功。

　　夏廷美是一个勤快的人，在寻山所，不但教书，而且种地。他带领着义学的学生，把寻山所所属的几条小河的河滩荒地，都灌溉开发，根据条件，分别种植上玉米或者花生。对此，高汝见是赞不绝口。

　　“两年三熟的情况怎么样？”王进贤知道夏廷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做出这样的事情王进贤并不意外，对于这样的行为王进贤是赞许的。让王进贤感到惊讶的是夏廷美在下层劳动人民中获得威望的速度。泰州学派是面向下层民众的知识阶层，对于封建势力是一把利刃，但是掌握不好，极有可能会伤及自身。因为其学说具有极大的破坏性和解放性。泰州学派强调百姓日用之理，所以对于基层生产是有建设性的，但是对上层建筑却缺乏建设性。不管怎样，王进贤没接高汝见的茬。

　　高汝见本来挺兴奋，一见王进贤这个样，把不准脉，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凡是试验两年三熟的田地，去年的大豆收成不错，由于第一次在5月开始种植，多少对于节气的把握还有不足，以后的收成会更好一些。今年，应李神仙的要求，我们种植了高粱，刚刚播完种。”

　　王进贤：“你现在对两年三熟有什么看法。”

　　高汝见：“我觉得——可行。”

　　王进贤：“如果可行，我们可以适当的扩大试验面积，多积累一些经验。”

　　高汝见：“好，我去办。”高汝见这么爽快，王进贤反而有点不适应。

　　王进贤：“我带回来一些枣树的树苗，据说能抗盐碱。你找几块不同条件的海滩地试种一下。另外，咱们自己也培养一些枣树苗，搞这些枣树苗可费了我不少劲。”

　　高汝见：“好，我去办。”

　　三、

　　与农业生产的被动性相比，程春宇主持的工业生产极富主动性。王进贤什么吩咐没有，程春宇已经开始布局。

　　利用冬季农闲，程春宇已经组织人缫丝、织布，完成了1000多匹粗稠的纺织。窖藏烧酒的数量也在逐步扩大。水泥项目也有了进展：薛风祚进一步实验，在灰浆中加入了石膏和火山灰混在一起加以煅烧，粘合效果进一步加强。程春宇甚至找人在天津开店，打算利用王进贤的海运将货物运到天津，再到北京销售。

　　王进贤开始担心：什么事情都不请示、不汇报，如此主动，会不会出问题。程春宇是一个自己主事主惯了的人，给他套上枷锁，恐怕他会不舒服。罢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用人不疑，这点权力还是要给的。所以，当程春宇找他，请求利用王进贤掌握的海运条件时，王进贤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王进贤还给程春宇提了几个小意见：

　　1、注重品牌效应，注重长远发展。可以通过评书、曲艺等形式，宣传自己的品牌。

　　2、严把质量关。质量和品牌相辅相成。

　　3、在北京可以依靠吴荣推广产品。

　　王进贤：“寻山仙露是总的称呼，今后加入不同的中草药实现不同的功用，这种酒单独有一个名字好，你们打算叫什么名字？”

　　程春宇：“‘寻山’怎么样？”

　　王进贤：“好倒是好，简单明确。只是略欠雅致，不能突出这种酒的功效，和总名称有重复。”

　　程春宇：“‘竹叶青’，如何？”他脑子转的倒挺快。

　　王进贤：“好是好，可惜，山西那边已经叫了很多年了。我担心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这样显不出我们的自信。”

　　程春宇：“说的也是，要不然叫‘青竹叶’。”

　　王进贤扑哧一声笑了：“你看叫‘青竹梦’怎么样？”

　　程春宇：“这个好，就这么叫了。”

　　四、

　　王进贤还是决定把焦勖的团队交给薛风祚，并把薛风祚从程春宇实际上的管辖下独立出来。这倒不是王进贤信不过程春宇，而是国防工业自打从镰刀斧头等日常用品的范畴中脱离出之后，就一直是国家战略性产业，受到国家的控制，从秦汉、中世纪到21世纪，莫不如此。而且，**时代，武器装备生产的技术含量日高，前期投入变大，普通的、小作坊式的一般业主，根本承受不起其吞金兽似的金钱消耗，绝不是随便什么一个铁匠、裁缝、染坊就可以做到的。程春宇所作的是完全的市场经济行为，而交给薛风祚的国防工业则是不完全的市场行为，具有高风险、大投入、保密性，以及依靠带动作用收回投资的特点。因此，王进贤从日本回来之前，根本不打算开展大规模的国防生产，道理很简单：没钱！一场具有现代性的战争，必须有庞大的资金和技术做支持。王进贤给薛风祚下达的任务是：按照已经成型的图纸试验机械化量产黑色火药，在技术成熟情况下，开展各种冷兵器及盔甲的大规模机械生产的试验。

　　五、

　　焦勖带来的成熟的黑色火药生产方法及配方，给了李神仙的团队以极大的震撼，也使他们一时失去了方向。王进贤不得不花了几天的时间，强行传授化学理论知识，反复和李神仙的团队进行探讨。临走前，他派给李神仙团队新的工作任务是：试制氯酸钾。

　　如何提高火药威力，是王进贤一直思考的问题。他搜索枯肠，终于想起来，在抗日战争时期，边区军工厂曾经制造氯酸钾手榴弹——氯酸钾！手榴弹！氯酸钾相比黑色火药是含能更高的物质，其难点在于不容易稳定的得到纯净的氯酸钾，而不纯净的氯酸钾性质极不稳定。用氯酸钾掺杂黑色火药可以制造手榴弹，并极大提高手榴弹的爆炸能量。制备氯酸钾的原料在寻山所也都具备，方法也不难：用吕布兰法制**；在海边晒盐的卤水可以生成光卤石结晶，从中可以提纯出**；将**通入石灰水生成氯酸钙，再与**反应，生成氯酸钾。

　　王进贤简单的把原理和方法告诉李文烛，并反复告诫李文烛，这玩意极不稳定，容易出事，让他小心小心再小心。李文烛一口应承，他现在心情很好，明真派的传教形势一片大好。不但在寻山所有大量的信徒，而且在成山卫、文登县、威海卫等地都广为传播，甚至在登州都开始流行，可以说，在整个胶东半岛，明真派已经立稳脚跟。

　　道教是我国的传统宗教，和世界上很多宗教不同，道教不追求来世，而追求今生，这可能在全世界的宗教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明真派也不例外，但是与其他道教教派不同，明真派不画符、不念咒、不搞乱力鬼神，其核心修炼在于炼丹、医药、武术和冥想，其传教手法也以治病和延年益寿方法的传习为主。中国的老百姓是很现实的，没有好处是不会信教的。由于明真派手法温和、道理明通，所以士大夫集团也能接受，很多人成为明真派的支持者。化学实验成为一时流行的休闲方式，成为士大夫聚会不可或缺的作料。虽然常常披着一层神仙术、炼丹术的外衣，但是王进贤明白，在一些基本的化学原料无法提供的前提下，化学大发展还只是一种梦想。

　　六、

　　由于程春宇、薛风祚、夏廷美、李文烛、霍世刚在寻山所的教授与训练，仅仅一个冬天，无论是义学的学生还是防汛营的战士，其文化水平和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超出王进贤的预想。看来，留在寻山所的这批人比起留在登州的齐仓和王元鼎更有工作的热情和干劲。泰州学派不得了啊！

　　既然确定了作战的模式，王进贤命令加强土工作业的练习，铁锨成为防汛营士兵的标配。随着水泥的大规模生产，土木作业的进程大幅加快。唯一让王进贤感到遗憾的是，已经没有时间教授土工作业的工程原理和计算了。因此，士兵们只能进行简单的工事构建。

　　王进贤有意将义学中身体条件好的、学习成绩不太好的学生塞入防汛营成为低级军官，虽然上一次的军事改革由于士兵素质的问题，可以认为是不成功的，但是王进贤暂时不想对军队的结构进行大的调整。来回翻烧饼是要出问题的，现在的方向起码是没有错误的，时间——王进贤需要的是时间。

　　七、

　　站在劳山山顶，远眺大海。灰色的大海卷起层层波涛，拍打在岩壁上，溅出白色的浪花。灰色的天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任你潮起潮落，我自岿然不动。沉默啊，沉默，只有沉默。17世纪的大海与天空和21世纪的大海与天空有什么区别吗？天地无边无际，人生却短暂如白驹过隙，个人相对于时间和空间来讲又算得了什么呢——茫茫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面对此情此景，你会想到什么诗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不！不是！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闪电一般，在高傲的飞翔。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了！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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