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十四

　　对门的那家店比较大，有三间门面。余曼走过去时，有几个人合伙在焊一个大的铁架子，他们都用面具防护着脸面，余曼站在距他们三米远的地方，注视了他们良久，她觉得俞兴旺应该就是他们中的某个人。

　　这个过程中，那几个人陆续把面具拿下来，比对着要焊的焊件，余曼逐一确认过，他们中没有俞兴旺，她刚激起的一腔热情，此刻又归于了平静，她失望极了，她也不想打听了，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那个年龄较大的胖子找她搭腔说道：“丫头，你在这干嘛，没事看我们干活啊。”

　　余曼说：“我是来找人的。”

　　胖子问：“你找谁呀。”

　　“请问你们这里有个叫俞兴旺的人吗？”余曼说。

　　胖子来不及回答她就又戴上面具蹲下去焊东西了。这时，一个弥勒佛一般的短发的中年妇女从柜台那边走了过来。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眼光发虚地打量了一下余曼，问道：“你有什么事？”

　　余曼说：“请问俞兴旺在你们这里上班吗？”她有些焦急了。

　　弥勒佛又打量了她一次问道：“你是他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这一问，让余曼有点难堪。因为她压根不是俞兴旺的什么人，找他也没啥贵干，她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声音，没回答那妇女的话。

　　原先那个胖子这时扔掉了干活的工具，他冲余曼说：“我们这里是有个叫俞兴旺的，但他出去了，不知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余曼心里一动，她立马说出了俞兴旺的年龄，及身形特征和他来自什么地方，和胖子比对着。她一说完，弥勒佛无精打彩地走了回去。胖子摆摆手说：“你要找的就是咱们这里的俞兴旺，他一会儿就回来。”余曼吁了一口气。

　　沉思了片刻后，余曼想起了一件事。她见胖子蹲到角落里抽烟去了，就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还知道俞兴旺结婚了没有？”

　　胖子说：“没有吧，没听他讲过这事。”

　　这时，一个光头小杆子走过来冲余曼说：“你怎么不向我打听呢？我跟俞兴旺以期住一起，我了解他的事。他已经结婚了，他老婆长得比较丑，皮肤黑得跟炭一样。”说完他冲胖子坏笑了一下。胖子略一思考，再看一眼余曼，便摇了摇头说：“你太阴了。”

　　其实余曼一开始没有听出来光头那话是指桑骂槐，骂她又黑又丑，她倒是认为俞兴旺真是成家了。这让她有点不舒服。

　　但后来从光头的表情和胖子的动作又可看出光头是在撒谎，同时骂了她，这同样让她比较受伤，她几乎要哭出来。但是她也涌起了一线希望，那就是俞兴旺应该还没成家。她暂且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她目前只想一走了之。

　　余曼转身时，却仿佛看到俞兴旺骑着三轮车已到了店门口，他把车子一丢，心无旁骛地往弥勒佛身边走。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和她对着帐目。他还是若干年前的样子，清瘦、头发发黄，里面似乎藏了不少尘土；穿着非常土气，但面容还是那般秀气，嘴的周围发黑。

　　他似乎比较讨那弥勒佛的喜欢。他一出现，那女人就一改板着的苦瓜脸而变得笑呵呵的。余曼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侧面，看了几分钟后，她向他身边走。

　　俞兴旺猛地回过头来，当他看到余曼在自己身后时，他显得比较窘迫，嘴巴动了半天才说：“怎么是你，你是余曼吧？”

　　余曼给了他一张笑脸。俞兴旺说：“是听你三叔说起你就在这附近的饭店上班，但就是没遇见过你。”

　　讲过几句话后，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两个人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弥勒佛正拿眼光恶狠狠地看着余曼，似乎余曼要抢走她的东西似的。那几个干活的男人窝到一边抽香烟去了，光头还兴奋地大叫了几声。

　　俞兴旺摸了一下余曼的胳膊说：“到那边坐一会儿吧。”

　　他把余曼引到边上的那一间，那里有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椅子背上都搭了衣服。俞兴旺说这是他们的换衣间和休息室。余曼扫视了一下四周，真是乱极了。

　　俞兴旺给余曼让坐后，说他出去一下。两分钟后，他从前边小超市买了两小瓶可乐过来，递给了余曼一瓶。

　　他自己开了另一瓶喝了一口，跟余曼说：“现在在外面挣钱真是不容易，就像我这样，每天跑东跑西的，有时晚上要干到头十点钟，一个月下来也挣不到多少钱，你怎么样？在饭店上班比我们要好些吧？”

　　余曼也抿了一小口可乐，有感于俞兴旺请她喝汽水，而且跟她讲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她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她含笑，也可以说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俞兴旺。她看到俞兴旺的眉宇间还是像以前一样英气逼人，人也变得成熟多了，可以说他就是她心中如意郎君的样子。

　　情急之下，她答非所问地问道：“你结过婚了吗？”

　　俞兴旺说：“没有，还早呢！”

　　余曼的心舒缓了一下，她想了想，又问道：“你在这里上班，那你住哪里呢？”

　　俞兴旺说：“现在在车站边的那些矮房子中租了一个小屋，每个月房租要近两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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