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十六
余曼妈来的那天，老板娘晓琴和老板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余曼是到汽车站接的母亲。母女俩坐公交车回店里时，余曼觉得母亲的穿着打扮真是太土了，真够丢人现眼的。原先她准备这两天安排母亲住在自己处，而自己住在店里，但晓琴夫妇一回来，她和母亲只能睡回自己的出租屋了。
母亲在店里吃了顿晚饭。六点半时，晓琴就跟余曼说：“你陪你妈先回去吧，老太坐车到这里也累了。”余曼便丢下活跟母亲回出租屋了。
洗好后，母亲先上了她那宽一米的小床，她那肥胖的身子几乎堆满了那张小床。可能是乘车晕车的缘故，母亲一直呕着痰，想吐又吐不出来，那样子让余曼看了都替她难受。
余曼上床时，母亲象征性地往里挤了挤，她那肥胖的身躯还是几乎占满了整个床，只留下外边一点点空隙出来。余曼看着这个场景，觉得母亲来了，起码在住宿方面给她带来了不小的灾难。她熄灯后躺了下去，把腿放到了床边摆的凳子上，人侧卧着，感觉比较难受。
母亲见她都睡下了，之前也没说什么关心的话，比较不满意。她叹气道：“我这病真不是个事！腰疼起来，恨不得去死！这次来看病，还不知要花多少钱？”
余曼没有接母亲的话茬，她一直闷着不出声。过了良久，她那个摆在角落里的闹钟的声音变得强大了起来。母亲还在小声叹着气。
余曼忽然开口说：“妈，对面村上的俞兴旺也在我们店这边做事，我前几天还去找过他呢。”
母亲嘟咙道：“他在这里在这里就是了，又没什么财气！”
老太的这句话，让余曼觉得犹如吃了个苍蝇般难受。
又停顿了好一会儿，老太在那头仍然是叹气声不断。余曼不愿再吱声了，她扯了一下毯子角，盖住了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快点睡着。
冷不防，母亲却说：“俞兴旺那小子还行，心还好。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余曼连忙把被子一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母亲说：“前段时间，我到下面村子买糠。回来时，俞兴旺走在我的后面，他帮我挑了一截路。”
余曼不屑地说：“就这事你就说他不错？”
母亲想了想说：“还有，去年一个热天的晚上，我跟他妈坐在小店门口乘凉。他去买冷饮，他先给他妈买了根冰棒，然后他又看了看我。还好，他又给我买了根冰棒。要是换作别的小杆子，你贴钱买冰棒给他吃还差不多。”
余曼没有插话。母亲继续说：“俞兴旺这小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娶着老婆。他们家是穷得淌水。但讨个丑的，差的丫头做老婆总行吧。讲到地头了，讨痴子、呆子总行吧。”
余曼说：“您别说了，他怎么会要痴子、呆子女人呢？”
母亲嘘了一声说：“他也是个不差的人，长的标标志志的。唉，我说他怎么又是帮我挑东西，又是给我买冰棒，他是不是在讨好我，他是想讨你做老婆。”
余曼猝不及防，但心里还是暖暖的，她用脚蹬了一下母亲，呵斥道：“你瞎说些什么？我跟他十年都没见了，他哪能有这想法？”
老太激动地坐了起来，捶着胸说：“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哪家不想要，那小子恐怕还轮不上呢。”说着，她嘿嘿地笑了一刻，随后睡了下去。不一会儿就能听到她巨大的鼾声。余曼身子弊在那里，又心思重重的。铁路那边传来的噪音很大，她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余曼拖着疲惫陪母亲的身子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做了腰部CT。医生说，结果要等若干天才能出来，所以母亲就先回家了。她等余曼拿了片子，看医院怎么说再做打算。
在长途东站把母亲送上车后已是中午十一点了。余曼原是准备和母亲吃过中饭再走，无奈车站边的那些面条店啊，什么的，吃不到东西还死贵。她捂了捂口袋，结果只给母亲买了两块面包当中饭。
母亲在把面包揣进口袋里时脸上露出了不满的情绪，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她看了一会儿不远处的路边店里大吃大喝着的人们，然后黯然地离去了。
余曼当然能领导母亲的是怎么想的。但是，车站一个简单的快餐都起码要十元，两个人一顿得花二十元！母亲这次来，坐车加吃饭等已经折腾掉她不少的钱了，如果不再省着点咋办呢？
她自己也饿了，还是准备回店里吃。
从车站回店里的公交车站牌离长途东站有好一段路，余曼缓缓地走着。当她走到一排小饭店门口时，那些饭店的厨房间里飘出的香味让她已饿着的肚子分外难受。
此刻，她改变了主意，准备就在这里吃点东西了。她想选一家实惠一点的小饭店。
余曼正在观望之际，冷不防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拍了一下。她吃惊不小，回头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俞兴旺！他的头发上和手上都沾了少许的灰尘，但依旧掩盖不了作为一个帅的大小伙子散发的魅力。
本来嘛，余曼的心情是不怎么好的，但被俞兴旺这么一拍，她振奋了一些。她问俞兴旺：“你在这里干嘛？”
俞兴旺指了一下前边说：“我在那边店里给人家装防盗门，还没搞好呢，肚子饿了，就先过吃饭。对了，你在这里干嘛？”
余曼说清了原委，说她准备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
俞兴旺说：“那不正好吗，我们俩一起去吃饭吧。”
于是他们俩就走到一家离他们最近的小饭店里，进门前，俞兴旺拐到了右边小卖部买东西。余曼猜他可能是去买饮料了，她也没跟着他，她一个人进了饭店，找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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