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十七

　　这家饭店有十来个长方形的桌子，给人感觉清清爽爽的。吃客比较多，伙计有三四个。余曼拿起放在桌上的菜谱，煞有其事地翻着看。她是在和自家饭店比对着菜的价格，一比相差无几。

　　俞兴旺这时已坐到了她对面，他果然去买饮料了。他又买了两瓶可乐，递给了余曼一瓶。

　　余曼说：“你喜欢喝这东西吗？听说喝多了对骨头不好。”

　　俞兴旺说：“那咋办呢？我就这点爱好了。平时不抽烟，不喝酒。就说烟吧，明知有害，很多人还不是炼成了老烟抢吗？”

　　余曼不再说了，她把菜单推给了俞兴旺。她说：“我天天跟菜打交道，没啥好胃口。你看，你喜欢吃什么就点吧。”

　　俞兴旺喝了口饮料，把菜谱左翻右看后，点了一个荤菜，一素一汤总共不到三十块钱。饭店伙计过来写了单子，交给后厨去烧。

　　余曼知道俞兴旺是个简朴、实在的人。果然，他点菜时并没有像现在的好多年轻人那样狂点、拣好的菜点。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余曼也打开了可乐瓶，喝一口，吃一口，还蛮爽的。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时，有一对奇妆怪服的男女俨然已站到了他们桌子跟前。因为已没有了空桌子，这两人是在逼他们走了。

　　此时，俞兴旺快速地吃完了饭，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就匆匆起身走到店外，应该是打电话去了。

　　俞兴旺一走，这对男女就直愣愣地看着余曼，余曼也只好快速吃完了饭菜。她站了起来，再向桌子上看了一下，几个盘子干干净净，跟狗舔的一样。伙计收盘子时，让她有点尴尬。

　　伙计把桌子一抹，那对男女就一屁股坐了上去。服务员看了余曼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在叫她付钱呢。余曼朝门外看看俞兴旺，他还在那里打电话。他背对着里面，很投入，看样子他那电话一时是挂不了了。

　　余曼站在两排桌子中间的过道里，她在思忖着自己到底去不去付帐。这一刻她感觉空气好像凝固了，眼前这些食客们在贪婪地吃着，她觉得那样子有点吓人。那个服务员已折到了墙边，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朝她看。这也正常，人家是怕遇上混水摸鱼的人。

　　余曼此时两耳轰鸣，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单了。她咬了一下嘴唇，摸了摸口袋，再次看了一眼俞兴旺的背影，那背影让她很无奈。

　　终于，余曼走到了那个服务员身边。一共三十元钱，她用有点颤抖的手把帐结了。等余曼走到门外时，俞兴旺已挂断了电话。他们俩一道往前面走着。余曼气得嘴鼓了起来。

　　走了十几步后，俞兴旺才淡淡地问：“刚才是你付的钱啊，一共多少钱？我把钱给你。”说着他把右手伸进怀里，掏了一把钱出来。那把钱有大有小，还有硬币，都已被他蹂蹉得不成样子。说话时，有一枚五角的硬币掉到地上去了，并滚了好几米远。俞兴旺连忙跟着那枚钱跑。最后他蹲下来，从污水里把它捡了起来，放回怀中的口袋里。

　　余曼看了他的这番表演，已大倒胃口。她站在原地，鄙夷地看着他。同时，她情不自禁地迸出了一句话：“算了吧，付都付过了还要你的钱做什么？”

　　俞兴旺听她这么说，迅速地把钱揣回了怀中。余曼已不想再跟他说什么，她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就把俞兴旺甩下一段。此时，也正好到了俞兴旺干活的那家店。从背后传来俞兴旺的话：“你慢慢走吧，我进去干活了。”

　　乘公交车到店里后，一整天里余曼都觉得胸口有点疼。她一直痛恨自己怎么不回来吃饭，晓琴还给她留了一些剩饭剩菜呢。

　　有空时，余曼就溜到了邱芳这边。邱芳看她来了，头也不抬，就问道：“你跟你们家俞兴旺发展的怎么样了？他上了你了吗？”

　　余曼惊叫道：“我塞，你能不能讲话文明点。他俞兴旺哪是我们家什么什么的。哎，小芳，我问你，如果你和某个年轻男人一起出去吃饭，一般谁埋单？”

　　邱芳说：“讲你老土，你还不承认！你知道啥叫消费男人吗？男人们嫖个妓什么的，哪次不得花个大几百块，还容易得病。他们不舍得在我们这些好女子身上花钱咋行？你难道是第一天出来混啦，这都不知道。女孩子挣钱是用来打扮自己的，不是用来张罗吃喝拉撒的。你看你那老板娘晓琴一年花在打扮和买好看衣服上的钱有多少？她们俩开店攒的那点钱差不多都给她败光了。”

　　余曼“嗯”了几声，惭愧地低下了头。她的脸已经红了。岂知她的这副表情让邱芳悟出了点意思。邱芳说：“哎，我说你忽然问我这干嘛？该不是俞兴旺他跟你在一起不上路子了吧！”

　　余曼红着脸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但此刻的她恨不能对俞兴旺食其肉、饮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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