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爱与谋
“为什么？”顾蓓蓓脱口而出，可下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
家城的眸光沉了沉，很快避开了她的视线。轻轻搁下茶杯，家城双手交握，看向顾蓓蓓：“如果能证明乔伊仅仅只是灵凯公司的设计师，你会不会放下心里的执念？”
顾蓓蓓看着家城清瘦的指骨，惊讶地察觉那枚曾被他一直戴在指上的戒指竟然不见了踪影。
许是察觉到了顾蓓蓓的目光，家城轻抚着手指，沉声道：“那枚戒指不是你想的那样。其中的缘由，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现在，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顾蓓蓓惊讶地看向家城，继而她便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家城将顾蓓蓓微凉的指尖拢在掌中，缓缓加重了力度：“我想在你身边，可你说你做不到。那么现在呢？”
顾蓓蓓看着家城，只见他的眼中一片清澈，视线炽热而坚定，只是静静地看着，就足以让她沦陷。直到这一刻，顾蓓蓓才明白，原来她对家城，早已超越了内心所设定的底线。
一切的回避和拒绝，不过是用来掩饰心中的遗憾。
她很想说些什么，这一刻，她的心像是一张帆，被风鼓得满满当当。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连简单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该打烊了，我送你回去吧……”见顾蓓蓓沉默着，家城适时转移了话题。
见家城起身，转而去收拾那些散落在桌上的杯盘，顾蓓蓓悻悻收回手，急忙起身去整理。
顾蓓蓓埋头清理着操作台，却没有察觉到家城的视线落在青花瓷盘上良久良久……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车子驶到楼下，家城略显疲惫却也不失温柔地跟顾蓓蓓道了晚安。顾蓓蓓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楼门，便听见车子迅速离去的声音。
顾蓓蓓能感觉到家城隐约有什么不同，但却也无法感知的更加清楚明白。似乎在酒店，她逃离家城身边的那一刻起，有什么已经逐渐起了变化……
“宋家城送你回来的？”一进门，齐嬅便拦在玄关。
“嗯。”顾蓓蓓疲惫地换了鞋，便径直往前走去。不料胳膊却被齐嬅一把抓住。
“蓓蓓。”齐嬅微微皱眉，没了往日的笑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嗯？”顾蓓蓓被齐嬅这通话说的莫名其妙。
齐嬅有些无奈地放开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顾蓓蓓没再探究，原来觉得家城奇怪的并不只有她一个。
“这是什么？”客厅桌上摊着一堆资料，顾蓓蓓指着其中一张海报问齐嬅。
齐嬅走过去，将海报铺展开来：“这次和灵凯公司合作，会举办一次设计大赛，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挖掘出一些有想法的设计师。”
顾蓓蓓仔细看了看海报，继而起身：“我先去睡了，你也别熬太晚。”
“嗯。知道了。”齐嬅应着，复又敲击着键盘忙碌起来。
咖啡店步入了正规，渐渐有了固定的客源，忙碌之中的顾蓓蓓，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
偶尔，家城还是会来店里坐坐，可是一切又仿佛倒退到了最初的样子。他们之间鲜有对话，只是沉默地各自忙碌着。
顾蓓蓓知道，家城是在等一个答案。在她亲口回应之前，他不会催促，只是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设计大赛结束的这天，齐嬅一早打电话来说公司聚会要晚些回来，顾蓓蓓听着电话那端嘈杂的声音，叮嘱几句之后便挂断电话。
“顾小姐的地界还真是不好找！”随着铃铛的轻响，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容出现在顾蓓蓓的面前。
“亲爱的，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儿？”依偎在乔伊怀中的女子，妆容精致，嘟着明艳的唇，神色中尽是不满。
“你来这儿做什么？”顾蓓蓓看着眼前玩世不恭的男人，冷着一张脸问道。
乔伊却也不在意，只是随意推开了怀中的女子，嘴角含笑地走上前来：“我不是早就说过，对顾小姐很感兴趣，只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宋家城，竟然会让自己的未婚妻开这么一个小店自食其力。”说着，乔伊又往顾蓓蓓身边凑了凑：“顾小姐，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顾蓓蓓朝后退去：“这好像跟乔先生没什么关系。”
乔伊倒也不多做纠缠，只是揽着身侧的艳丽女人款款落座：“不过上门的生意，顾小姐没有不做的道理吧。”
见乔伊这模样，顾蓓蓓只得悻悻应道：“不知二位需要什么？”
“拿铁，多加奶。”乔伊奉上一个腻死人的微笑。随即顾蓓蓓便听到一声冷哧从他身侧女人的口中溢出。
顾蓓蓓不知道乔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似乎他也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的打算，只是跟身旁的女人腻在一起。
偶尔抬头看向乔伊，即便是他在唇贴在女子耳边笑语之时，顾蓓蓓也没了多少感觉。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已经不爱王励，还是因为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他。
架不住女人的软磨硬泡，乔伊在店中并未待多久，便匆匆离开。看着他在推门的一瞬，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顾蓓蓓顿生烦恼。她觉得自己似乎招惹上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收拾杯子的时候，顾蓓蓓在乔伊坐过的沙发上发现了一条精致的手链。手链的尾端系着一个小小的白金铭牌，顾蓓蓓拿起来看了看，便见铭牌上刻着“Q&L1207”。
打量了一番，顾蓓蓓猜想应该是那个女人落下的。
定情信物？顾蓓蓓打量着铭牌上的日期，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随手将手链丢在失物收纳盒里。如果发现东西丢了，应该会来找吧。
店里渐渐空了下来，顾蓓蓓有些坐立不安。她提早打烊回家，却没料想在楼下看到了倚在车旁的家城。
家城破天荒地点了一支烟，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明明灭灭。暮色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影，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寂寥，看得顾蓓蓓有些心疼。
“怎么在这儿？”看着家城摁灭了烟头，顾蓓蓓缓缓迎了上去。
家城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着她。
“怎么了？”即便是昏暗的暮色里，家城的眼睛里也有着灼灼的光，让顾蓓蓓不由自主地心慌。
下一刻，顾蓓蓓只觉得腰上一紧。家城伸手揽过她，微微一欠身，一个带着淡淡烟香的吻便落在了顾蓓蓓的唇上。
顾蓓蓓提在手中的购物袋“当啷”一声落下，矿泉水瓶骨碌碌地滚了一地。她下意识地攥住了家城衬衫的前襟，闭上眼的一瞬，她察觉到这个吻在逐渐的加深。
许久之后，家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畔。还未等顾蓓蓓开口，家城便伸手将她揽在了怀中。
“蓓蓓......”一句低语在顾蓓蓓耳边落定，被家城裹在怀中的身子轻轻一颤。顾蓓蓓微微一迟疑，便伸出手抚上了家城的背脊。她不想再隐藏，也不想再逃避。
虽然乔伊的突然到访让顾蓓蓓感到心烦，可是这一切的不愉快，因为家城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坐在车里，家城握了顾蓓蓓的手，却一言不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设计大赛不顺利？”顾蓓蓓看向家城，却见他神情微微一顿。
“我听齐嬅说的......今晚不是有公司聚会么？”顾蓓蓓赶忙说道。
顾蓓蓓低下头，轻抚着手指。这次的设计大赛是匿名评选，她背着齐嬅投了稿，她本想试试能不能借此机会更深入的了解乔伊，可是眼下，却没办法开口向家城说明。
“我……”顾蓓蓓方一出声，家城的手机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看着接通电话的家城神色渐渐沉重，顾蓓蓓也不免有些忧心。
“公司聚会有些事，我得赶回去。”家城有些抱歉地看向顾蓓蓓。
“嗯，路上小心。”顾蓓蓓低声应道，继而她感觉一个温润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晚安。”家城的笑让她沉溺。
看着顾蓓蓓走近了楼里，家城敛了笑意接通了电话：“林叔，你刚才说什么？”
“您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只是……”电话那端传来林天庆沉郁的声音：“他已经离世了。”
“离世了……”家城的神色霎那委顿：“所以……那件东西……”
电话那端的林天庆低咳几声，带着几分犹疑继续说道：“有两件事我觉得您应该知道……”
“嗯？”家城的心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那位离世的老先生是顾小姐的祖父……”林天庆缓缓说道：“另外，设计大赛的优胜者……恐怕是顾小姐……”
家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失望渐渐从他的眸中蔓延开来：“所以说，这件东西的确在顾蓓蓓的手上。而她……和乔伊一起布下了这场局，只等着我踏进去么？”
说话间，家城的语调中已带了几分狠厉：“既然他们这么有兴致，那正好陪他们玩玩。我倒想看看，灵凯借这两人之手，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挂了林天庆的电话，家城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他摇下车窗，让深秋的冷风肆意入侵。仪表盘上的数字如同他心口的怒火，迅速飙升。
家城望着夜色里流动的霓虹，暗自叹息：顾蓓蓓，你到底还是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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