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冤家路窄,阴魂不散
顾蓓蓓虽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点开邮箱中的回复信件，一张精致的电子邀请函在屏幕上徐徐展开。顾蓓蓓咬住了嘴唇，她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家城和齐嬅面前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门锁轻响，齐嬅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屋中，看见顾蓓蓓在家，她有些意外：“蓓蓓，你没去店里？”
“嬅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顾蓓蓓略有些犹疑。
齐嬅走上前来，伸手探在顾蓓蓓的额上：“不舒服？生病了？”
顾蓓蓓握住齐嬅的手，拽着她落座：“我想......店里可能暂时需要雇一个人。”
“嗯？”齐嬅疑惑，随即又释然，轻轻抱住了顾蓓蓓：“王励的事让你很累吧。”
“给你看样东西......”顾蓓蓓缓缓推开齐嬅，将笔记本电脑掉转了方向。
“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齐嬅浅笑着，可随即她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半晌之后，她侧过头：“宋家城知道么？”
顾蓓蓓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开口......”
“算了！”齐嬅合上了电脑：“店员的事我来想办法。总之王励没消息之前，咱们谁的心也定不下来。至少从那个姓乔的身上下下功夫，看看能发现些什么，权当是自我安慰了。”
顾蓓蓓知道，关于王励去世的消息，齐嬅恐怕也在胡超那里听说了。即便再讨厌王励，可是在生死面前，他们都很脆弱。她伸出手，揽住齐嬅：“嬅嬅，谢谢你......”
公司会议。
齐嬅略有些不安地抬腕看着手表。这次大赛，一共选出了三个作品，其他两个设计师已经到场，可偏偏不见顾蓓蓓的影子。
看着屏幕上那张简约而不失创意的设计图片，齐嬅微微有些愣神。如果不是因为王励，可能顾蓓蓓会坚持自己的喜欢的东西，或许她的人生会与现在全然不同。
和王励分手，顾蓓蓓也决绝地将他们之间曾经的爱情纽带亲手掐断。如今重新开始，却还是因为王励。
齐嬅不知道，这纠缠不清的孽缘到底何时才是尽头。可她又想，或许这次机会于蓓蓓而言，并不是件坏事，那些透着灵气和独特个性的设计作品，便是最好的说明。
“我们开始吧！”坐在正中的家城抬手看看表，沉声说道。
“宋总，还有一个设计师没到场！”齐嬅急急出声，她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一直是无人接听。担忧顾蓓蓓的同时，她只好考虑如何拖延时间：“正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到。”
不料家城一敛往日平和，抬头将视线落定在齐嬅的脸上，神色冷肃的应道：“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我难道应该抱有其他的期待么？告诉他不必来了。”
话语刚落，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叩响。家城转头看去，便见束起长发的顾蓓蓓站在那里。
她到底是来了，一瞬间，家城的心，如同跌入了冰窖。
“对不起......”顾蓓蓓表露歉意，继而她看到了家城微微惊讶的表情。许是因为在公司的缘故，那神情也只是在他的脸上转瞬而逝。
“原来是顾小姐......”一个声音在会议室里缓缓响起，让顾蓓蓓头皮一阵发麻。
乔伊！为什么乔伊也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冤家路窄！
下意识地，顾蓓蓓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齐嬅，却见她偷偷拿起手机指了指，一脸无奈的表情。
只见乔伊起身，翘起唇角邪魅笑着，走近了顾蓓蓓，却转身看向家城道：“怎么宋总没有说过，您的未婚妻也会参加这次设计大赛呢？要知道，如果是和顾小姐竞争，我多少还是有点下不去手的......”
一瞬间，会议室中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顾蓓蓓的身上，顾蓓蓓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
她没有料到乔伊会在场，更没有想到他会当众把酒会上家城所说的话和盘托出，给了家城这样大的一个难堪。她开始后悔，没有将这件事提早告诉家城。
汇集的目光中，有好奇，有探寻，有羡慕，有妒忌，自然也有不屑。另外两个设计师相视一笑，各自撇出一个冷嘲热讽的笑意来。怪不得拿不到第一，摆明早定了主儿。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至极，乔伊得到了预期的效果，浮现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转而落座。
看到这情形，齐嬅的秃顶上司秦浩低咳了两声，看向乔伊道：“乔先生这是在质疑我们？还是在质疑灵凯公司呢？这次大赛是匿名参赛，设计作品的收集可是由灵凯公司全权负责的。至于投票评选，我们华越也不过只占了百分之二十的名额，相信这还不足以左右最后的结果吧......”
乔伊看了看秦浩，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齐嬅见状，急忙走上前去，引着顾蓓蓓落座。继而便听到家城的声音低沉响起。
“首先我要祝贺在座的三位设计师，你们的作品从上百幅参赛稿中脱颖而出，当然华越公司也会履行自己的诺言。相关的职位待遇，会后由人事部进行详细的解答。之后我们会与灵凯公司展开一次合作，在此次合作之前，公司会进行再一次的设计评选，最后将由优胜者与灵凯公司的乔伊设计师共同完成此次合作。”家城缓缓说道：“当然，为了公平起见，将交由灵凯公司全权负责。”
会议简短，可是顾蓓蓓却如坐针毡。家城神情冷肃，视线都不曾在顾蓓蓓的身上有半刻停留。顾蓓蓓知道，家城对于她的出现，气怒多过于惊讶。
心思游离地在纸上记录，偶尔抬头的间隙，顾蓓蓓便能看见乔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用手抵着下颌，丝毫不顾忌顾蓓蓓身侧的人已投来异样的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顾蓓蓓便直奔楼梯间。
打开门的瞬间，略显清冷的空气迎面袭来，顾蓓蓓才觉得自己喘了一口气。可是楼梯上传来的说话声，却让她的心又迅速地沉坠了下去。
“宋总的未婚妻，就是上次在酒会上的那个女人吗？怪不得刚才灵凯的乔伊一直盯着她看，上次的闹剧也是因为乔伊吧……”
“是啊！要我说她跟乔伊之间肯定不简单。看上去也蛮普通，手段倒是高明得很。也不知道宋总能忍她多久……”
“谁知道呢，要我看，宋总八成对她挺上心。喏，说是设计大赛，这不摆明是为了她。要我说，最后和灵凯合作的肯定还是她……”
说到这里，一阵狭促的笑声传来：“宋总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到别人手上，亲手给自己戴绿帽子？得了吧，我看她被踹是迟早的事……”
流言夹杂的讥笑一字不落的传入顾蓓蓓的耳中，握着扶梯的手已经咯咯作响。顾蓓蓓气得浑身颤抖，却还要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忍耐。是她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才会给家城招惹这么大的麻烦，眼下被人妄议至此，到底是她的错。
“有空闲着在这嚼舌根，倒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工作！”一个声音朗朗响起。
顾蓓蓓惊讶地抬头，便见乔伊从上一层探出头来，朝她挥了挥手：“嗨！顾小姐，又见面了！”
阴魂不散。顾蓓蓓暗暗骂了一句，转身便走。不料乔伊竟几步迈下楼梯，在顾蓓蓓逃离之前，伸手按住了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替顾小姐解了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乔伊歪着头，看向顾蓓蓓。
方才楼梯间里的声音消失无息，顾蓓蓓猜想嚼舌根的两人怕也被乔伊这声吓得不轻。任由她们说下去，指不定还有多少伤人的话。
可这事，分明就是因乔伊而起，如今看着他腆着一张脸，笑的人畜无害，顾蓓蓓心里的火就愈盛。
“这不正是乔先生想看到的么？”顾蓓蓓侧过头，声色俱厉。
乔伊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越深：“那顾小姐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可是由衷地在表达我见到顾小姐的喜悦之情……”
“无赖！”顾蓓蓓冷冷吐出两个字，便绕过乔伊往楼下走去。
听着顾蓓蓓的足音渐渐消失，乔伊扶着楼梯间的门，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宋家城的软肋么……有意思……”
从公司走出的时候，天气晴好。路旁的银杏尽数变成了金黄色，风一吹，便从枝上徐徐落下。顾蓓蓓裹紧了大衣朝前走去，却听见手机在口袋里作响。
拿出手机看向屏幕，顾蓓蓓有些犹疑，但终是接通了电话。
“在哪？”家城的语调虽不失温柔，可顾蓓蓓却听到了一种疏离。
“公司楼下……”她转身抬头朝着大厦看去，或许在某一个大而透明的落地窗后，会有家城的身影，可惜她无法寻觅。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微微迟疑之后，家城开口。
顾蓓蓓很想说些什么，如果说起初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王励，那么现在，她只是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看着屏幕上的设计稿，想象着它们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深藏在顾蓓蓓心中许久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
“蓓蓓……”家城的低唤让顾蓓蓓回过神来。
“是我看见了嬅嬅放在桌上的海报，她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顾蓓蓓应道：“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毕竟，这也曾是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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