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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阿渊


  这魅惑天成的场景让沈渊脑中轰然炸开。

  少说当年在天机门修学时她也是跟着一干师兄为非作歹厮混胡闹无法无天的,春宫之流自然是没有少看,有一回她还与大师兄蹲在青楼屋顶揭了别人的瓦来看那些野鸳鸯如何双修,只可惜被床幔遮住了没能看成。

  可如今谢长渝这一派形容却让她觉得自己这二十年见过的风情万种的美人都像是零落在地的残花败柳。

  骚包真不愧是骚包,沈渊在心里感叹道。

  还没等她感叹完,意犹未尽的小侯爷就欺身压了上来。

  他唇角的弧度经常和煦若三月春风,实际却是冰凉,一如他眼底偶尔掠过的凉薄孤冷,从未被人所知。那冰冷的唇瓣辗转在她温热的双唇上,像是要汲取她所有的炽热情感,一一吞入腹中。唇齿间满是冰糖甜蜜的味道,他从那些甜的发腻的羹汁中品出她独有的清甜,像是在品尝一片粉白的矮樱花瓣,在凋零的瞬间才是绝美凄艳。她是骨血丰满的,才智惊艳无人可匹,比矮樱更为美好,也更为致命。

  她被突如其来的青桂香气惑得头晕目眩,身子一点点软下去,最后只能躺倒在榻间。鹅黄的榻面将她皎若满月的面容衬得更是盈盈,她眼底映着深潭,烛光一点,尤为勾人。窗外的浪潮声比不过心底的惊涛巨浪,拍得心防几欲瓦解。他不知何时脱去那声女装,月白的里衣襟口微敞,他扣住她的手指,俯在她耳畔,吻着她小巧如珍珠的耳垂,煽情地喊道:“阿渊。”

  沈渊的身体震了一震。

  那是她最洒脱恣意的岁月,看尽人间风月,一回首,总有紫衣少年在她身后,眉眼风流雅致,笑吟吟喊她:“阿渊。”

  她闭起眼,一如往昔,轻轻喊了声:“三儿。”

  得意时扬鞭策马看尽繁花,失意时对月饮酒紫衫在旁。

  谢长渝停下了动作,撑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狭长风流的眼底掠过一抹悲伤的色彩。

  在他二人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在烛火下闪着冷清的光泽,锋利的刀尖正对准了谢长渝的心口。

  “阿渊,你我一定要如此吗?”

  谢长渝倾下身,光洁的胸膛抵在刀尖上,只差毫厘,只要他再进一步,那柄匕首就会穿破他的皮囊刺入心脏。

  沈渊神色冷清清地,眼底润着水光,她开口的语调冰冷:“三儿,你我早已并非当年。”

  出了天机门别了太微山便是堕入凡世,太多的恩怨纠葛世俗情仇相扰,哪怕他不惜以质子之身入牙城为伴,她都不再是当时那个恣意随性的阿渊了。

  而他,也不再是那个温和无害的三儿。

  她是敬武公主,他是留安世子。

  恨这世事纷扰,总将深情蹉跎。

  “是,”谢长渝弯起的眉眼明媚如春阳,他轻声道,“我将你送至璧城便离,你万事小心。”

  沈渊垂下眼,淡淡道:“嗯。”

  她的视线中本只有那柄银晃晃的匕首,却突然见谢长渝的身躯往下一沉,他白玉般的胸膛便压在刀尖上,刀尖上霎时染开艳红,沿着寒光淌出一条红线。

  沈渊震惊地抬头,谢长渝笑得凄艳,伸出手指在心口伤处一沾,染了满指的血,探来在她唇上一抹,压声沉沉如咒般说道:“这是我的心头血,你尝尝,甜不甜?”

  *

  关于谢长渝如何混上船来这件事情用脚趾头想想都和四姬逃不了干系,于是敬武殿下便将近来郁结的情绪都发泄在了折腾玄姬这件事上。

  什么?你问为什么没有天地玄三姬的事情?

  因为天姬每天晕船晕得奄奄一息,黄姬明智且尽心尽力地照顾奄奄一息的天姬,地姬十分精明地不在沈渊面前晃荡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只有缺心眼的玄姬自以为做了大好事乐呵呵地往沈渊面前凑企图邀功。

  不折腾她折腾谁?

  好在罪魁祸首谢小侯爷比起敬武殿下还是稍微有点良知的,时不时还会给玄姬带去精神上的抚慰。穿着侍卫服的小侯爷依旧风采翩翩,沈渊嫌他太惹人注目就让黄姬找了张人皮/面具给他带上。

  小侯爷笑吟吟地遮住了自己风华绝代的皮相,长刀在侧,开始每天兢兢业业地履行侍卫的职责。

  比如敬武殿下在看书时,他兢兢业业地守护在旁边,敬武殿下在用膳时,他也兢兢业业地守护在旁边,敬武殿下在甲板上吹海风散心时,他依旧兢兢业业地守护在旁边。

  终于,当敬武殿下想要去如厕时,谢小侯爷依旧想兢兢业业履行职责的时候,敬武殿下忍无可忍了。

  “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沈渊额头青筋一跳,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本宫正常一点!”

  “微臣遵命。”

  奸计得逞的谢小侯爷笑得眉眼生花,飘飘然就去换掉了那身沉重且不舒适的侍卫服,待沈渊回到船舱时,他已轻衣缓带风姿隽雅地坐在圆凳上品茶了。

  谢长渝见沈渊回来,弯眼一笑:“殿下。”

  “嗯,”沈渊有些头痛地看着眼前这个骚包,揉了揉额,喃喃道,“果然还是这样顺眼些。”

  “殿下在说什么?”

  “没什么。”沈渊走过去时看到谢长渝面前摊了一册书,书页已有些泛黄,她在他对面坐下,问道:“在看什么?”

  “《大禹志》。”

  “看这个做什么?”沈渊探手去取过那本书,翻过封面来看,确确然是古隶写成的《大禹志》三个字。谢长渝笑着任她拿去,道:“偶然所得的一本藏书,记载了禹国的人情风貌,这回想着殿下要往禹国去,就顺手捎上了。”

  “偶然?”沈渊一脸不信的表情看了谢长渝一眼。

  谢长渝眨了眨眼,孩童般无辜的表情学了十成,道:“殿下英明,这是微臣在张侍郎府中寻得,粗粗阅过便爱不释手,是以厚颜向张侍郎讨来据为己有。”

  这才是真话,沈渊翻看了几页,淡淡道:“张寅胆子倒是不小,本宫记得这一版的《大禹志》在沛海之争上是偏向禹国的,父皇早年间下令将南戎境内的此版志传一律焚毁,攥写者也被发配杜城。张寅竟还敢私藏,怕是不想要自己这条的命了。”

  “实则不然,”谢长渝趁沈渊看得入神,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了她身侧,在她看的书页间随手指道,“其实这一版的《大禹志》是记载最为齐全的一版,尤其是禹国十八州的地形绘制也是最为精准详细的,包括河流分支,矿产分布,气节变换,一应俱全。”

  谢长渝一声喟叹:“攥写此书的姚芳妒不失为一人才!”

  沈渊瞥了他一眼,道:“你很是推崇他?”

  “微臣不敢,”谢长渝收回手,白玉般的指尖被宽袖笼住,“凡物必有两面,微臣只希望殿下去其糟粕,得观其间金玉。”

  沈渊不可置否地挑挑眉,但那本《大禹志》她却看得越发入神,谢长渝在一旁淡笑着看她,并起身去替她寻了笔墨,好方便她在一侧做批注。她全神贯注的模样最美,那一双眼像是蕴着天地初生时的灵气,不解时会微微颦眉,舒眉一派光风霁月,总是看不厌描不腻。

  直至黄昏时分,玄姬在门外道:“殿下,该用膳了。”

  沈渊才恍然抬头,阖上书册,捏了捏眉心,道:“进来吧。”

  她又看了眼一旁的谢长渝:“你还是将脸遮一遮,你这次出来并没有得到国主的准允吧?这艘船虽然都是本宫心腹,但人多口杂,少生些事端。”

  也不知道为何想要替他隐瞒此事,本该把他交给领兵的黄岐,将他送回牙城。他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跑来,传出去贻笑的不仅仅是南戎百姓,更有可能激怒禹国那位未曾谋面的帝王。她不知道他在牙城是如何安排的,但她的计划不可能因他一句煽情的对白而改变,如她昨夜所说,早已并非当年。

  “是,微臣遵命。”

  谢长渝笑着应了,玄姬推开门,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渊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长渝,沈渊道:“在门口愣着做什么?”

  玄姬一个激灵领着端了菜肴的侍女走进来,菜肴被放在桌上,可口琳琅的模样,那几个侍女退了下去,玄姬却还赖着不走,沈渊板着脸一言不发,她只有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谢长渝。

  谢长渝失笑,一手撩着袖口一手替沈渊布菜,对沈渊说道:“微臣想再讨个赏。”

  沈渊面无表情地看着碗中的菜被堆积成小山一般,道:“你这回已经向本宫讨很多次赏了。”

  玄姬十分委屈地撅起了嘴。

  谢长渝被玄姬的模样逗笑,又夹了一筷子鸡丝在沈渊碗中,温声道:“是微臣的错,便不要责怪玄姬姑娘了吧。”

  “若不是你,本宫还不知她四人如今越发胆大包天。”沈渊冷冷地看了玄姬一眼,玄姬委屈得眼中都闪着泪花,开口道:“属下都是为了您和小侯爷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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