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回见
擎拲城仿佛从经常性的宵禁的死气沉沉中复活了，每个人被突然浮出来的事实惊的发慌。
街边的意见箱里最近正在被关于街头自动纸刊印刷机是否取消而各抒己见，他们关心擎拲城是否保护复古事物，关心小众文化。
宠物关爱中心在讨论只养一条金鱼是否孤独，也在辩论宠物绝育是否正确。
地铁里也时不时会想起特有的音乐，提示某位乘客的地铁旅程达到了某颗稍有特殊的星星的半径或周长。
这一切都建立在擎拲城平静如常的假象上。
当灰咕咕和葛雷把一些关于进化人和半机械人的处境发出来时，每个人都这个破碎的虚幻滤镜划伤了眼睛。
祝郁锡走在街上被人抓住衣领，“你们城卫干什么吃的，那么多进化人被伤害，要你有什么用？”
祝郁锡拨开他的手，用的是装有义肢的右手。
他想说自己也是被伤害的半机械人，但看着胸前那个绣上去的橄榄枝标志，擦肩过去觉得算了。
祝郁锡边走边脱下衣服随手扔进了街边垃圾桶。
天上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擎拲城有三年没有下雪了。
祝郁锡停下脚步，伸手接雪花，雪花在祝郁锡手心里化成一个水滴。
祝郁锡转身回去，从垃圾桶把外套捡回来，穿上后继续走。
边缘人酒吧闭门谢客，很多人都知道了这里聚集的大多数都是进化人，上午时段就来了许多或想提供帮助或想看热闹的普通人。
当然，没有人可以保证那些看热闹的普通人中有没有潜在的进化人。
擎拲城的所有人都像是在玩着扫雷游戏，白教授靠粉饰来□□的世界，似乎随时都会有一个机械冷音在耳边响起，它说，轮到你了。
擎拲城的所有人都开始关注这件事，因为没有人敢确定，下一个进化的不是自己。
祝郁锡从地下通道进入边缘人酒吧，几个人都在负二层，有个人说：“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帮我们说话，早公开这件事好了。”
莲花白了他一眼，白特可是一个限制就让灰咕咕和葛雷都头痛的天才。
现在白特在ningchen那里，所以这些东西才得以在网络上保留，否则下一刻就会被白特用任意一种方式清除。
除了人脑子里的记忆，网络上的白特都可以清除的干干净净。
而且黎松楠说的能得到ningchen和黎曦的赞同，他说，群体是愚蠢的。
他们是最容易轻信一面之词的，也是最容易改变立场的，更是不具备什么思考能力的。
他们要解决的从来就只有白教授，一个拿他没什么办法的基地白教授。
基地里有许多东西都只有白教授有控制权限，里面有太多东西需要白教授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跟电脑确认，以保证那些东西的安全，否则擎拲城没准会付之一炬。
基地是擎拲城必不可少但也最充满不确定性的地方。
“松楠回来过吗？”祝郁锡问。
莲花敲了敲手表，“你不会联系他吗？”
祝郁锡坐在了莲花最近的椅子上，“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依赖网络的东西，我可能罹患网络恐惧症。”
祝郁锡摘掉手表扔在桌子上，趴在桌面上想休息一会儿，在把脸埋在臂弯前说：“黎松楠回来了叫醒我。”
“他回来了。”
祝郁锡抬起头看向电梯口，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祝郁锡又看向莲花：“哪呢？”
莲花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不是我说的，是你的手表。”
祝郁锡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手表，回想着刚才那个声音，是一个跟普通人无异的声音，那不是自己语音助手的声音。
祝郁锡自己的语音助手不仅只是最原始的机械冷音，甚至连属于它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刚才那个声音是绅士一号，一个该只属于黎松楠自己的私人ai，现在却出现在祝郁锡的手表上。
“靠。”莲花揉了下太阳穴，“我能理解你的网络恐惧症了，我觉得我现在也患上了过度科技的恐惧症。”
祝郁锡把手表关机，一秒钟后手表又自动开机。
绅士一号的声音响起：“别这样对我。”
祝郁锡把手表放在地面上，然后踩碎，一滴碎片后祝郁锡才觉得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秒上方的音响又想起了说话声：“灰咕咕和葛雷再加上白特，都拿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ai没办法，你怎么会觉得你踩碎一个手表就把我挡在你的世界之外了？”
这样的绅士一号一点都不绅士，祝郁锡怀念起那个在车内给他讲故事的普通ai了。
立体环绕音响，绅士一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祝郁锡的耳朵里。
“天。”莲花发出感叹，“你怎么沾上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祝郁锡面相空白的空间，问它：“有事吗？”
“没事，就是听见你说话了，我以为你想知道黎松楠先生的位置。”绅士一号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温润的语气，“如果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的。”
莲花伸出一只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拥有自我意识的ai先生。”
“好，请说。”绅士一号友好的说。
“我是说如果，某个人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做？”莲花问他。
绅士一号轻笑一声：“不会有人惹我生气的，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生气。你们的任何言行我都是能追溯到原因的，所以我对你们很宽容，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莲花想了一下，“你干脆告诉你，你是完全没有生气的可能，还是有这种可能，只是可能性很小？”
“后者吧。”绅士一号说。
他现在的言行有思考，也有犹豫，拥有自我意识的ai跟人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三十秒后这里会短暂的失去信号，这是拥有自我意识的ai生气的后果，但那个ai不是我。”
绅士一号才说完没一会儿，莲花还没来得及找到应急灯，信号和电同时消失。
室内传来持续的诡异音频，让所有人都觉得头痛，就像有几百条蛊惑人心的人鱼在吹着诱骗水手的海螺。
片刻后恢复平静，各种设备恢复运行，灯光再一次亮起来。
外面有撞击的声响，祝郁锡和莲花出门检查，绅士一号企图叫住他们两个，但是没有成功。
祝郁锡现在不仅不跟他聊天，也会刻意忽视一些他说的话。
走廊里黎松楠刚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响起时他正路过一个音箱下面，那种头痛的感觉，让他连站稳都困难。
“你们还好吗？”黎松楠自然的揉了揉祝郁锡的耳朵，然后看向莲花。
莲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自作多情的说：“我就不用了。”
黎松楠自动忽视掉他的话。
一种熟悉又诡异的感觉又被祝郁锡感觉到，他本想问黎松楠都去了哪里，开口前却鬼使神差的摸了下黎松楠的背。
手心不算意外的出现了一张纸条。
祝郁锡在莲花和黎松楠的注视下，就像被控制了一样，另一只手拿住了纸条的另一角，毫无疑问下一个动作就是撕碎这张纸条。
莲花先他动作一步抢下了纸条，黎松楠扳住了祝郁锡的肩膀晃了一下，随后把他拥住，贴着他的耳朵叫他名字。
祝郁锡如梦惊醒，莲花已经展开了纸条，上面还是一些他们看不懂的代码。
“给灰咕咕看。”黎松楠说。
莲花想把纸条拍下来，被黎松楠阻止了，纸条被他收起来，一会儿当面给灰咕咕看。
“我可以帮你保护这张纸条。”绅士一号的声音自音响黎传来。
黎松楠对它没有祝郁锡那么排斥，本来很醋这个ai的黎松楠好像消失了，平常一般的说：“好，莲花你拍一下吧。”
绅士一号也很意外，“其实这个内容不需要给灰咕咕看，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一小段关于推演的代码。”
黎松楠也早就猜到了，这些纸条好像都是这种代码。
“我怎么回事？”祝郁锡迷茫的问。
莲花扫描完纸条发给灰咕咕，对祝郁锡说：“问问ning不就行了，她擅长这个。”
几个人来到了ningchen的房间外面，里面很安静。
大概是在跟白特对话，ningchen可能会用一些方式让白特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是黎松楠有想到且默许的做法，但他不会直接说出来，有些事ningchen可以做，但是黎松楠不能说，黎曦也不能。
他们本来等在外面，片刻后门朝里打开了，ningchen神色复杂脚步匆匆的出来，看见他们后一怔。
“刚才音响里突然有噪音。”ningchen说，“然后我头痛，等声音消失了白特就没了。”
莲花收到了来自葛雷的回复：“一段推演的代码，最后一句代表一段声波。我刚才在电脑里输入了这段音频，听着有点头痛。”
黎松楠也收到了一条匿名id的消息：“回见——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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