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5雪莱
希铃睁开眼睛，见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小时候她得了一包荧光星星贴纸，硬要外公帮忙把它们都贴在自己床头对着的天花板上，直到现在，夜里一躺上床，她仍然能见到散发着荧荧绿光的星群。
她想起来在逛完星沙书海，她问尤尼卡该怎么回去，尤尼卡把她往地上一推，她一醒，就回来了。
难道是在做梦吗？
要是一整夜都没睡，她怎么不感到困？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她边起床边哼着，去刷牙洗脸，刚从客厅长桌苹果筒子里掏出最后一个，门外就传来扭动钥匙的声音。
她还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不由高喊一声：“爷！”
“哎！”随着木门被推开，外公回应了她。
“起床了吗？铃崽……谢谢，你这么忙，还要你送我回来……”
外头的院门也被打开了，开着一辆海星面包车里的男人与外公闲谈两句，绕开希铃的车子，调头开走了。
“婆婆呢？”
“还在镇上，我就是回来捡点行李。”外公把手里拎着的一袋面包递给希铃，“吃早餐没有？吃吧！”
希铃的老家对外公外婆称呼是爷爷婆婆，不是叫外公外婆这么正式，可能也有点本地的习惯在里面，要是偶然路过的某个人跟她家有点关系，她不懂得人家是谁，那一律得叫伯伯。
希铃放下苹果，喜滋滋接过来，打开一看，哟，不止面包，还有一瓶牛奶。
“你们打算又去哪里玩？”
这些年外公与外婆走过的地方比她还多，他们暂居外国的女儿给予了全部支持，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按照希铃妈妈的意思，趁现在两老还走得动，尽量多去玩。
生前不对他们好，死后才风光大葬，有个毛用。
“你……”外公思索着希铃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姐姐，最后想到了：“……姑婆，让我们去香港，到她那里住几天！”
“哦，好事呀！你们现在就出发吗？”
“你不去吗？铃崽？”
想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希铃就觉得为难，说：“我不去了，现在去香港这么方便，你们住久一点，说不定中途我就过来哩！”
刚染了一头黑发，看上去像年轻了三岁的小老头观察着外孙女，觉得有点问题。
“那好吧！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爷爷婆婆商量。”
“我知道……你要用哪个行李箱？银色还是红色？”
“红的红的，放哪儿了？在三楼吗？还有丝巾，你把你婆婆的丝巾都找出来，一条不剩，还有相机，我的相机……噢噢，在这里，嗯，怎么没电了？！”
“没充电当然没电啊！”
希铃给外公的相机插上电线，让它先充一会，叼着牛奶瓶子到三楼把笨重的红色行李箱搬下来，她帮忙收拾惯了，要带什么，全然都清楚。
“你不去的话，待会跟我去镇上见见你姑婆，你姑婆老是问你和你妈，你妈有没有说最近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起她妈妈昨晚说的“我没破产”反过来就是“我资产又翻了一倍”，含糊地说：“大概过几天。”
“让她到香港找我们！”外公斩钉截铁地说。
“好好，我给她打个电话……”
希铃想着她妈妈应该也很想见见外公的姐姐。
希铃把变得沉甸甸的行李箱搬上后车厢，又换了套衣服，外公用湿纸巾给前窗玻璃和两个后视镜擦了泥点子，有些痛恨地说：“早些年各个村都批了一大笔钱下来，只有我们的那条路修成这个鬼样！”
希铃想起通车的第一天，路面就出现裂缝，村人哪里懂得修补，搅了水泥就胡乱填上去，这里填完，那里又出现了，那些裂缝赶在一起还出现凹陷，希铃驾车回来就是起起伏伏，比十步一个缓坡还要离谱，当天还下过一阵小雨，坑坑洼洼里堆积着泥水，她的车子光荣“负伤”。
“别人村还不是一样。”希铃插了一嘴。
她在过年走访亲戚的时候已经深有体会。只不过是她们村子起了个头，别人村子接了个中，最后还有谁来收了个尾而已。
“唉……就这样，哪能好起来？”
希铃与外公一起到镇上，左拐右拐出了山路，驶入一条平坦又结实的水泥路，外公看着人家的路面，嘴里不住嘟囔。
虽说外公的姐姐比外公大三岁，可驻颜有术的姑婆，看上去居然比外婆还要年轻。她不住劝希铃也跟他们下一趟香港，反正希铃也是放暑假。这次跟姑婆一起到内地探亲还有姑婆的儿子和孙子，希铃得管人家叫表舅和表哥。
表哥比希铃大三岁，在读研究生，与希铃没什么好聊，最多就是谈点常见的学习问题，两人交换了简讯方式就坐在一旁剥琵琶果，边吃边听。要是现场只有一个小辈，指定要被盘问，要是多几个小辈，那老一辈们就顾着谈自己了。
难怪姑婆有信心叫外公外婆下香港去住一头半个月，这一家子是做玉石生意，落地就住在她们镇上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姑婆和表舅还分别塞给希铃四个红包。希铃偷看了，每个里头都塞了两张红票子。
临海省的红包数额，正常情况下，父母能给一百，爷奶给五十到十块不等，不熟的亲戚和过路的路人就在五块到一块之间浮动，要是你没有良心去拔别人挂在金桔树上的红包，你还能得一毛。
以前家里环境不好，过年的红包还得上缴。
她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她妈妈没回复，估计是太忙了。
“小玲陪我吃个午饭再走。”没说服希铃一起过去，姑婆还是有些失望。不过这会回来见到还活着的弟弟，她已经很高兴了。
表舅早就订好午饭，其实香港和临海省这么近，几乎连特色菜都差不多，不过姑婆这趟回来显然是吃吃家乡的味道，依旧是那几件，清蒸白灼上汤椒盐蒜香酸甜之类，最后再来份陈皮绿豆沙。
下午希铃跟表哥在四星级酒店的影音室里看电影。到五点多时，趁天色未晚，她告别外公外婆还有姑婆一家，开车回去了。她本来想去洗车，可想到回去还是要走原路，便打消了念头。
回程的路上，即使她时刻注意着没有吃太饱，还是半途颠着颠着反胃，不得不下车干呕了一会。
待她差不多要看到村口的木头牌坊，她注意到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旁已无人耕种的土地，被小飞虫围绕的路灯照着了一头浅金色的短发。
是雪莱！
雪莱怀里还抱着只什么。他一弯腰，那只什么从他怀里跳走，一闪而过的花色让希铃辨认出是一只体型不小的狸花猫。
“雪莱？”希铃放慢了车速，落下车窗询问。
“你怎么在这里？”
雪莱看着一瘸一拐的狸花猫跑入草丛，皱了皱眉，他转头问希铃：“尤尼卡来过？”
希铃想起昨晚尤尼卡还让她对雪莱保密，雪莱好像不允许尤尼卡擅自接触她，不过……这不是没瞒住吗！
“来是来过……”
雪莱的目光跟钉子一样，好像把希铃一瞬间想好的谎话钉死在她心底。
“算了，这也是他的事情。”庆幸的是，雪莱没有追究，他走到另一边，希铃听见他似乎踩中了一个什么，探出头见到前轮旁多了个已经被压碎的捕鼠夹，地上来洒落了一点血迹。
该不会是雪莱……
“开车。”雪莱打开车门，直接坐上副驾驶座。
“好的，雪莱先生，没问题，雪莱先生。”
希铃狗腿地答应，没想到雪莱接着问：“尤尼卡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灵魂契约的事情。”
提起这个，一下子把希铃放在那只伤了腿的狸花猫上的心神扯回来。
“嗯，尤尼卡有讲过，这是确保我们双方的利益与责任。”
摄政女王的位置，迟早要奉还给真正的女王。为此雪莱会与希铃签订灵魂契约。这份契约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是确保希铃作为傀儡的安全，二确保希铃会将queen的王座还给她的姐姐。
这是确定在雪莱可以掌控整个血族的情况下。
按照尤尼卡的说法，这部分无须担心，只要希铃的姐姐还未正式死亡，那么雪莱仍可以继续掌控一切。
其实希铃想问尤尼卡，既然雪莱这么厉害，那还需要她干什么？
他直接上不行吗？
要不是尤尼卡告诉她的原因太过强大，希铃直接脑补一出错综复杂的王位争夺战。
“这是不可能的，希铃小姐，雪莱先生……他曾经是您父亲的使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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