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4星沙书海
一只石狮子出现了。
就是那种在函夏人心里，会摆放在古代的墓地，用于辟邪的那种石狮子。
一般左右两侧各有一只，是为一对。传统的造型就是一双铜铃样的大眼睛，威风凛凛，随着长期的发展衍生出各种流派，不同的风格。
早先看到这座汉白玉石门面前有两座光滑的石台，希铃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现在，她明白奇怪在哪里了……
这只石狮子在滚一个小巧玲珑的绣球，它还不是很会玩，滚着滚着往往一腿儿滑倒，铿锵一下就摔在地上，把平整的混泥土地面砸了个深坑，那石绣球也飞出去，直接撞折一棵大树。
希铃感觉使者在做深呼吸。
那只石狮子玩了一会，好像察觉到希铃等人的视线，回头一看，看到使者的瞬间，希铃明显看到它抖了一下，接着绣球也不捡了，调头就往小树林里钻。
看来使者给它留下过于巨大的心理阴影。
“不好意思，我不便招待你们了，尤尼卡，你也曾在群星生活过，莱尔的小孩，”使者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开学见吧。”
他匆匆走下台阶，一眨眼，希铃就看不见他了。
“高等精灵拥有神性的直觉，往往对某些事情有强烈的预感。”
尤尼卡说：“虽说queen陷入昏迷的事情被雪莱先生隐瞒得密不透风，如果是使者的话，多少能感知到吧。”
“那他和我爸爸交过手又是怎么回事？”希铃感兴趣地问。
尤尼卡沉思了一会，好像从回忆里努力寻找蛛丝马迹，最后他放弃了：“我跟随前任king的时间不是很长，这部分事情，您可以问雪莱先生。”
问那个在她摆脱鼠王还要说上一句“还不够”的雪莱吗？
雪莱一定不想告诉她。
不过，她知道为什么。
在听尤尼卡说雪莱的地位在她姐姐之下，从她姐姐继位开始就一直辅佐她。六位亲王与十三氏族的元老在他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
这么多buff加持的雪莱，一定看她不顺眼。
“那算了。”希铃遗憾地说。她问：“现在去哪儿？”
“我想带您看看群星的图书馆。”
尤尼卡带希铃跨过汉白玉石门，边走边说：“有些非人种族，比如血族，是常于夜间活动，不少课程都是在夜间开设，晚上也是阴性灵气和黑暗力量活跃的时间。”
这座浮空岛屿大到甚至有夜间奔驰在校园内部的公共汽车。
只是当希铃看到那辆公共汽车是一条长着四条腿的龙舟时，彻底愣住了。
龙舟，函夏过端午节用于竞渡的龙形船。
希铃的老家附近只有一条河，每年五月五日各个村子都会把沉在河底淤泥里的龙舟打捞上来，整个过程被称为“起龙”。
她小时候经常被带去河边看赛龙舟，只是随着年轻人的减少，当地已经很久没举办过龙舟竞赛了。
可也不代表她不认得这是一条龙舟！
“公共汽车……长这样吗？”
她说到“公共汽车”四个字的时候，停在发车点的龙舟扭动着夸张的龙头，回头望了她一眼，然后翘起一条腿，挠了挠挂着胡须的下巴。
好像在说“丫头，我就长这样，你不满意？”
“前不久有学生嫌弃公共汽车款式过于保守，现任校长林萧先生特意举办了校园载运工具设计大赛，您现在看到的这款龙舟获得了第一届的金奖。”
“……”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肚子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接近发车时间，那条龙舟抖了抖身子，在它下方的希铃看到它抖着抖着，忽然把一张双人椅甩出来。
那张双人椅高高地越过了希铃与尤尼卡，砸中了发车点的站牌，可怜的站牌垂直倒下。
像它这样优秀的敞篷设计，坐着坐着就把人甩出去，想必也可以。
尤尼卡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其实图书馆离入口也不是特别远，不如我们走过去吧？希铃小姐。”
希铃忙不迭同意，只是看了看被砸扁的站牌，悄悄问：“那个站牌怎么办？就那么放着？”
“没事，使者会处理的，他最擅长处理这些。”尤尼卡小声说。
希铃觉得使者大半夜跑出来可能是提前察觉到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们绕开了发车点，在夜风里徒步。希铃远远望见两座宛如东方与西方各一风格的大楼，已经放暑假了，那边还是灯火通明。
还路过一座点着两支阴森森火把的坟墓。尤尼卡说那边是校里阴性灵脉的源头，并不禁止学生与教师进去，只是保人不保命。
大概走了十五分钟，穿过一条栽满桂花的小路，希铃面前出现了一座喷泉。在希腊式喷泉的后方，一座以现代艺术为设计理念的建筑物静静屹立着。
它运用金属材料与不同颜色的玻璃设计而成，一半是冷色调一半是通透感，前卫的成品让希铃再次刷新对群星大学的印象。
“不用检查吗？”
希铃现在就读的大学进图书馆还要刷卡什么的。
“群星大学的图书馆——星沙书海对各界人士开放，这座岛屿的结界除了禁止飞行，还会辨别心怀恶意，有不明目的的人士，馆里还有相应的对敌措施，请别担心。”
他推开大门，一股阴凉的气息攀爬上了希铃的脊背。
进入的瞬间，黑纱一样的幕布好像要拂过希铃的脸庞，她吓得闭上眼睛，靠近尤尼卡，等那股阴凉的气息散去，呼吸到清冷的空气，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那是一个非常瑰丽的世界。
黑夜般的穹顶，闪烁着亿万星辰，拂过希铃脸颊的薄纱就是它们，它们垂落，形成了墙壁。
除了亮晶晶的星星外，还有一只只金色的小飞虫在绕来绕去，其中一只飞到了希铃与尤尼卡面前，她才看清楚那不是小飞虫，那是一个有着透明翅膀的小人儿。那小人儿手里还捧着一本小书。
“谢谢你，我们得先走一走，不需要推荐书籍。”
尤尼卡礼貌地拒绝了小人儿，那小人儿失望极了，飞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希铃一眼，那小狗一样的眼神让希铃恨不得当场接过它怀里的小书。
“这些都是喜爱书籍和阅读的小精灵，大部分从书本里诞生，是友好的生物，群星大学聘请了两个族群在星沙书海当推荐员。它们的学识也非常渊博，不少缺少灵感的学生都会过来与他们聊天，前提是，你得懂得他们的语言。”
他们一进门就是站在第二层，第一层则是阅读空间，往下望去，一览无遗，其中有强调个人隐私的单人阅读区域，也有摆放着长桌和软椅的公共区域，人不少，因为太广阔了，显得寥若晨星，可除了他们和飞来飞去的小精灵，希铃没看到有什么堆放书籍的地方。
一只比任何小精灵都要大上一点的大号小精灵出现了。他开口就是：“喲，尤尼卡。”
“听说你要回来当教授了，是不是？”
“好久不见，卡姆，谁告诉你的？”
大号小精灵卡姆抱着手臂，往另一边努了努嘴，“我那些个呆子一样的同族，忘了是谁。”
他瞥见希铃，小眼睛里透出了疑问，往希铃周边转了两圈，奇怪地问：“你身上的气息好熟悉，我好像见过你。”
要不是她真是父母的亲生小孩，她也要怀疑她到底是长得比较像父亲，还是什么原因。
“算了，每年的新生里也有不少让我感到熟悉的。”卡姆摆着手说：“尤尼卡，你懂规矩，想借什么就去找，你的朋友是第一次来吧？待会记得来我这儿登记阅览证，星沙书海没有借阅上限，按时还就可以。”
“谢谢你，卡姆。”
“你总是这样，客气得要死。”大号小精灵飞走了。
尤尼卡无奈地说：“您别在意，卡姆只是说话有点粗鲁，他是个好的图书管理员。”
“我知道。”希铃没等他说完就接下去。她往周围望了望，慢慢靠近一面纱墙，刚才她看到有个人就是这么做的。
那片薄纱里有无数星星，它们像宝石一样静静镶嵌在纱墙里，希铃刚抬起手，那片纱墙的星星发现了她，统统朝她的位置飘过来，在希铃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些星星如沙子般流泻，一本本书籍掉出来了。
旁边的尤尼卡帮忙把它们抱住了。
“《高等数学·上》、《高等数学·下》、《线性代数》、《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好神奇！尤尼卡，它们怎么知道我想要看什么？”
“它们会知道的，它们无所不知。”尤尼卡低头了望着那几本书：“可是，您怎么会……”
怎么会想看数学教材？
希铃耸了耸肩：“我刚才看到有个人就是捧着一堆数学教材。”
她有点疑问：“还有数学专业吗？”
“有。”
尤尼卡一个字破灭了希铃“我不是人了，我不用学数学”想法。
“数学本来就是一门古老的学科，古代精灵还会传授数学知识给人类，它能发挥的作用比您想象的大得多，未免现代社会还出现连数字都不会数的文盲，并对标人类世界的大中小学，群星大学建校初期一直都有这门课程。”
“好吧。”希铃服气地说：“我就知道异世界也是与时俱进的。”
尤尼卡微笑了一下，他怀里的书籍散化成亮晶晶的星沙，重新流回纱墙。
那边卡姆在训斥一个刚走进来的年轻人，说他没有及时归还书籍，已经被加入黑名单三周，并且让他接下来走路小心一点，生气的星星可能会在某一天倒头给他来一发。
“希铃小姐，”她正看着，忽然听到尤尼卡说：“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只是……我希望你，在年轻的时候，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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