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柴米油盐
黎父敲了敲黎栀然的房门，说：“然然，早点睡了。明天还要一早起来赶车的。”
黎栀然跑去给黎父开门：“知道了，爸爸。我马上就收拾好了。”黎栀然说着，就把自己明天要穿的那套衣服搭在床尾，将行李箱推到书桌旁边。
黎父见黎栀然整理的井井有条，心知自家女儿已经长大了，但仍旧不太放心，交待道：“御寒的衣服要带够，手机提前充好电，闹钟记得调准，别误了早班车。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收到！我记住啦。晚安，爸爸。”
“晚安。”黎父把一个红包压在黎栀然书桌上的笔筒下面，便出去了。
还记得黎栀然小学的时候，每次跟学校出去旅游，黎父总会给她一个红包。这似乎已经成为父女之间，约定俗成的事情。
黎栀然刚躺下，就听到手机“叮咚”一声轻响，提示有新消息。她打开来一看，原来是席峥祁发来的微信语音。
“栀然，收拾好就早点睡了。”黎栀然没有耳机，就把手机音量调小了放在耳边听。
席峥祁温和而带点慵懒的嗓音就这样撞入她的耳朵。
黎栀然红着脸，在手机上打字：“嗯，要睡啦^_^明天见~晚安！”
那边的席峥祁收到黎栀然的回复，嘴角勾起，伸手把一袋子零食和应急药品放进行书包里，也去睡了。
“大家好，我是这次山区支教的带队老师之一，欧襄。接下来的十天，中文系和艺术系，还有两名医学系的同学归为一组，都由我来带领。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提出，也希望大家配合我的工作。——其他的同学请跟着我的右手边这位陈剑老师。谢谢！”欧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授，至今未婚，被中文系的学生称为“独孤仙”。
今天她却一改干练的形象，穿了一身运动服。拿席绘慧常用的话来说，就是“接地气”。
席绘慧参加的板绘教程活动还没有结束，没办法参加这次的山区支教。
那天，陆泱泱听了席绘慧跟黎栀然这么说，忙问道：“是七校联合举办的山区支教活动吗？”
“是啊，上次和我们学校打篮球联赛的G大、和我们学校一起去养老院当义工的C大、外语系超牛的A大都会去，还有T大、S大、Y大……唔，其它的就记不清了。”
陆泱泱说：“绘慧不能去的话……荔枝，我陪你去吧？”
“好呀！”黎栀然拍手叫好。
后来黎栀然进去洗澡了，席绘慧就溜到陆泱泱的宿舍串门，低声问她：“泱泱，是不是你在G大的心上人也要去支教？”
“是……”陆泱泱老实说了，本以为席绘慧要对自己教育一番。
可席绘慧竟然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好粘着你的心上人，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还有，千万不要跟小荔枝待在一起。要留时间给我哥和小荔枝单独相处！这叫做‘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你这成语真是贫乏……”陆泱泱摇头。
席绘慧立刻变得凶巴巴的：“我说是就是！”
“好好好……”陆泱泱频频点头。
“苍天……为什么我和你们都不是一组！”外语系的陆泱泱听了分组安排，得知艺术系的黎栀然、中文系席峥祁，甚至是医学系的戚一隅都被分到了一组，自己却落单了，不满地跺着脚，大喊出声。
黎栀然他们已经被老师带走了，陆泱泱则有些失落地留在原地。
G大队伍里的程裕听到陆泱泱的声音，往这边看过来，朝她笑了笑。
陆泱泱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不好意思，刚好听到陈剑老师在点名，就匆匆地向程裕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跟上大队伍。
上车之前，戚一隅还不忘给夏觅白打电话：“白白，我黏在桌上的纸条你看到了吗？——记得自己做早餐，食材都在冰箱里。午餐和晚餐去席阿姨家里吃，不要因为我不在就随便吃个泡面解决了啊。”
“戚大医生，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夏觅白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唔，你也是啊。”
戚一隅听到“你也是啊”四个字，兴奋得差点就要叫出声来，看了看周围，稳住了声音，才说：“嗯，我会的。——白白，我要上车了，先挂了啊，有信号就给你打电话。”
“拜拜。”
等戚一隅放好手机，席峥祁和黎栀然已经在车上了。因为黎栀然容易晕车，俩人就特意挑了靠前面的座位。
黎栀然一边指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和席峥祁说着话。席峥祁笑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简直就像是为外出郊游而兴奋不已的小学生。
戚一隅坐在他们旁边的单座，看着看着，就感觉有些孤单。
——如果他的白白在，就好了。
另一边，陆泱泱倒是和程裕坐上了同一辆车。
俩人挑了连在一起的双人座，却一路无话。
乘坐大巴到了县城，众人又转乘了面包车。
黎栀然从面包车的车窗稍微探头去看，只见后面跟着十来辆面包车，蜿蜒成一条车队，一时间，场面煞是壮观。
席峥祁喝了口水，转头去望黎栀然，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拉回来，说：“不许把头伸出去。”
黎栀然挠挠头，小声地回答说：“对不起，太高兴，忘记了。”
“喏，给你吃。”席峥祁把书包里的零食拿出来，递给她，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黎栀然眼睛一亮，把自己书包里的零食也搬出来，说：“我们一起吃吧！”
坐在他们后面的戚一隅“噗嗤”一声笑出来。
席峥祁：“……”转移吃货的注意力，就是这么简单。
黎栀然原本已经睡着了，可后来面包车上山，被颠着颠着就醒了。
席峥祁给递了她瓶水，她摇摇头，没有接过。
“想睡就继续睡吧？”
黎栀然还是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黎栀然犹豫着说：“我可不可以……下车走路？”
“是不舒服吗？”席峥祁把风油精拿出来，放到她鼻子旁边。
黎栀然接过来，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谢谢。”黎栀然本来就是天然呆，一晕车就更呆了。
席峥祁把头探前去，问司机：“师傅，请问这里有没有路可以步行上山的？”
“有是有，就是不太好走，这里上山，大概要走一个小时吧。不过，一路上的指引还算是挺清晰的。——你看，前面拐弯的位置，就有一条可以直通上山的分岔路入口。”
“师傅，可以麻烦您在前面停一下吗？我同学有些晕车，我们想要走上山。”
“行，这个对讲机借给你们拿着，有什么事情就呼叫。”司机说着，就把车靠边停了下来。因为路太窄，后面几辆面包车纷纷停下。
“我们到了山上就跟你们老师说一声，你们注意安全。”
“谢谢师傅。”
席峥祁和黎栀然的行李箱都留在车上，只背着小背包上山。
走了一段路，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黎栀然，又恢复欢呼雀跃。
“要你陪我走这么远，对不起啊。——这盒给你，作为补偿。”黎栀然把书包里其中一盒椰子汁递给席峥祁，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他。
“没事，我喜欢走路。就是怕你等会儿累了，想坐车也没有车了。”席峥祁和黎栀然一样喜欢喝椰子汁，笑着接过了。
黎栀然：“不会不会，走路比坐车好多了！”
晚上，众人被分散地安排在山上的十几户人家家里。
席峥祁、黎栀然、戚一隅和另外一个中文系的女孩子苗葶借住在柳姓老夫妻家里。
柳老爷爷和柳老奶奶的子女都外出工作了，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八岁大的孙女柳小叶和一个五岁大的孙子柳小林。
柳老奶奶说，这个村落距离这座山唯一的学校有四十分钟的脚程，让他们收拾一下行李就早点休息下来，明天柳小叶会带他们去学校。
这个村落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居多，年轻人一般都到县城里打工了。
虽然柳老夫妻俩都很爱笑，但有时安静下来了，眼神里还是会流露出酸楚。
黎栀然曾听过一句话，说——“爱笑的人其实是心事最多的”，那时还不能苟同，现在也算是有些感触了。
柳家除了狭小的客厅，就是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稍大的房间，只摆放了一张可以容得下六个人的木板床。
因为是冬天，山上的气温也比山下低，柳老奶奶怕城里来的孩子们睡不惯，把家里不多的棉被都拿出来晒了一个上午，给他们铺好。
屋子旁边的猪棚里传来猪崽们打呼噜的声音。
木板床上，由左到右分别是戚一隅、席峥祁、柳小林、柳小叶、黎栀然、苗葶。
柳家姐弟很快就入睡了。
戚一隅睁着眼睛，想着夏觅白。
席峥祁偏过头，本打算看看黎栀然睡着了没有，却被柳家姐弟挡住了视线。
黎栀然闭着眼睛，在心里专心地数着绵羊：“一只白羊、两只黑羊、三只白羊、四只白羊……啊，数错了。一只白羊、两只黑羊、三只白羊、四只黑羊、五只……”
苗葶则是闭目养神，也没能睡着。
村里的空气很清新，月光也格外地明亮，却无法冲散他们对家的念想。
直至半夜，从城市里来的他们无论是否能适应猪棚里猪崽们的打鼾声，都渐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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