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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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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辰景靠在飞燕楼前凭栏上,看着暮色深沉,任凭夜色将他的一袭黑衣吞噬,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眸光深沉阴冷,没有半点温度,整张如刀刻的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无悲无喜,只是在那眸子的深处,隐隐透着一分期盼,有一束火苗在眼底深处跳动。

  她会如他的愿吗?他的心里有了一丝苦意,若是依着她往日的性子,是定然不会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又想什么样的法子?

  身后传来一丝火光,他的眼里满是不悦,冷着眼头也不回的道:“怎的这么没有规矩?本世子已经说过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春分只觉得他身上的寒气逼人,那凌厉而又森冷的气息顺着夜色直钻入她的毛孔,她只觉得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当下被吓得打了一个寒战,然后鼓起勇气道:“回世子的话,不是奴婢要来打扰世子,而是方才五二奶奶着人送来了消息,说是今夜三更到飞燕楼来。”

  乐辰景闻言眼里有一抹难以置,猛得回过头来看着春分道:“你方才说什么?”

  他这一下来的又快又急,春分原本和他隔了有三尺以上的距离,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人便已欺到了她的面前,她分明看到他眼里有一团火苗在跳动,那一张帅气却又满是寒意的俊颜刹那间在她的眼前放大,她心里一惊,忙往后退了一步,心却已剧烈的跳了起来。

  她有些喘息的道:“五二奶奶说了,她今夜三更会过来。”

  乐辰景眸子里火苗刹那间燃烧了起来,映得他的眼睛也晶亮晶亮的,他脸上的寒意瞬间褪了七八成,一抹淡笑染上了他的脸,他的嘴角一直往上扯,直扯到耳根,一抬眼却又见春分满是诧异的看着他,他又将脸上的笑意敛去,冷着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只是他此时的刻竟装的冰冷,竟再也没有方才他的冰冷之气,那浑身上下一片沉重的味道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安府的主子一个个虽然都不太好伺候,但是性子还算是正常的,就算是俞凤娇有时候会喜怒不定,也断断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变一个人的感觉。她方才走进来看到乐辰景时,心里因着他身上的那分寒气,只差没吓掉半个魂,而片刻后他脸上的笑意,险些没有让她再惊掉半个魂。

  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乐辰景却有些不耐的道:“傻了吗?让你退下都不会了吗?”

  他的语气很不好,春分又吓了一大跳,却知道已惹得他不开心了,当下忙施了一个礼,然后逃也似的逃了出去。她只觉得若是真让她伺候个这样的主子,她只怕小命都会被吓掉,再想起今天晚上的设计,她的心里又不禁有些发毛,好在这些个事情都是由着他的心意去的,否则明日里只怕会被他披了皮!

  乐辰景看到她那副样子嘴角微微一勾,心里却又因为她带来的那个消息而开怀,见四周再没有人了,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他这般一笑,便有了三分纯真的味道。

  他大步走回房间,让另一个丫环夏谷将油灯挑亮,看着那套素净的套被,金丝楠木镶边的衣橱,大床上雕着喜上眉梢的图案,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喜悦。他将夏谷叫了进来,将屋子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夏谷虽然觉得半夜打扫屋子有些古怪,却因着他的身份高贵,性子喜怒无常,竟是半句话也不敢多句,规规矩矩的打扫着房间。

  飞燕楼本是安府的客房,只是寻常人到安府来,都是住在安府东首的厢房里,只有尊贵的客人才会安排住在这里,所以安老爷虽然不知道洛王会在安府里住,却担心赐御米的那一天会有其它的宾客来住,所以早早就命人将屋了收拾妥当。

  是以这飞燕楼里原本就极为干净整洁,夏谷打扫起来倒也简单。只小半个时辰,屋子里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打扫完毕之后,乐辰景让夏谷退下了。

  而经这么一番清理和等待之后,他最初心里的那些喜悦便散了不少,心里暗暗在奇怪楚晶蓝为何这一次这么快就向他妥协,依着她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认输。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怕是那些异域莲花对她而言太过重要了些,而她除此了妥协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吧!

  只是她为何要选在半夜来见他?他扬了扬眉毛,嘴角边有了一抹淡淡的嘲弄,她不会听不懂他那句以身相许是要带她回西京,误会成真的来和他私会吧!罢了,私会就私会,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反正只要她答应了,成了他的人,他就有理由将她光明正大的带回去了,就算父王不同意也不要紧。

  他想起那一日拥着她时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悠悠女儿香,那双原本满是寒冰的眸子里便有了一抹期待与温柔。他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木箱,再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盒子做的甚是精细,上面用极精巧的手法地雕着一支清雅的梅花,他见她几次,她身上的衣饰都有梅花的图案,在她的心里,想必是也是喜欢着梅花的吧!

  他再轻轻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用累金丝层层镶嵌的用黄宝石为花瓣、白水晶为花心、绿宝石为叶的发簪。寻常一根簪子上若是有这么多的颜色,再加之是这复杂的图案,一定会显昨俗气的紧,可是这只发簪却一点都没有俗气的感觉,那层层递进手法,将那簪子做的精妙绝伦,清雅高贵。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他自己不在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女子的东西,也从来都没有送过任何女人任何东西,此时想着要将这支发簪送给楚晶蓝,嚣张狂妄如他,也不禁有了三分忐忑不安。那模样,当真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只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他还记得在他儿时,他有母妃曾打趣的问他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他当时回答:“我要娶一个和母妃一样端庄大方、美丽无比的女子为妻!”当时母妃还曾笑话过他,而如今想来,那一段岁月已是他这一生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了。

  而他当年一本正经回答的话语,在此时看来已有了三分打趣之色,怪不得母妃会笑!他想起楚晶蓝淡然而又微微有些清高却又不失端庄大方的样子,他的嘴角不禁又微微一扬,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母妃是同一类型的女子。

  他将发簪放到盒子里,再将盒子放在那张四周镶了金边的繁花梨大桌上。他的手碰到那金边时,眼里却有一抹淡淡的不屑,嘴里逸出两个字“俗气!”

  他似又想起一件事情,将木箱里的另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的是两朵已经枯成有些透明的花朵,那花朵极大,他用手轻轻一折,花朵竟被他折的只有一尺见方,他再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的发簪取了出来,然后将那盒子拆开,里面竟还有一层,他将那花朵塞到里层去。然后再将里层盖上,将发簪放在上面。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原本放着花朵的大一点的木盒,眼里有了一分嘲弄,从旁边拿起一包其它的干花放在里面,然后再将那个木盒放进他的那个大木箱里。

  他一入夜之后,就喜黑,就算如今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也伸手将灯弹灭了。

  他靠在床上想了一些事情,想起他和楚晶蓝初次见面的情景,他的嘴角微扬,再想起第二次见面的情景,他忍不住低骂“小骗子!”而第三次见面的情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时,他又想起了那个脸上戴着银制面具的神秘男子,他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杀气,轻哼了一声后便闭上那双灼灼的黑眸。

  夜色渐深,他估莫着快要三更了,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尤其是这个夜色深重一片宁静的夜里,四周有任何动静都逃不开他的耳朵。

  那极轻的脚步声让他的眼里嘲弄深重,他躺在那里不动,似已经熟睡,均匀呼吸声在黑夜里响起。

  乐辰景已听得那极轻的脚步声已落在了他的窗外,他的心里升起来一寒意,手已握住了他的剑把,正在此时,他却又听得另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那脚步虽然细碎,却比屋外的脚步声重了许多,一听便知道来人不会武功,而且是女子。

  他的眸子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升起一分怒意,只觉得心里堵的慌,他低敛着眉毛在心里对自己道:“原来真是她设计的,原来她终究是不甘愿的,原来在她的心里,我竟什么都不是!”他越想越气,而那握着剑把的手又不禁紧了一分。

  正在此时,楼下传来了轻柔的声音:“开门!”

  那声音不大,在这个午夜里却充满了极为奇妙的味道,微微有些低的啜音如同幽莲一般充满了诱惑,乐辰景听到那记的声音心跳漏了一拍,却又多了一分期待。

  紧接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那声音也不大,却又了一抹鬼鬼崇崇的味道。

  楚晶蓝看着那扇被轻轻打开的房门,心跳骤然间便快了三分,她咬了咬唇,只觉得今夜的这出戏码当真像是在偷情。

  她的眸子深沉而又明亮,见春分将那本大开,却又站在门口不动,圆荷一手打着灯笼,另一手抱着一叠东西,夜色深沉,看不清那是什么。

  因着三人的靠近,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人影轻轻晃了晃,她斜眼间瞟到了,嘴角边满是不屑和嘲弄,眸子更深了些。

  春分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便又轻声问道:“二奶奶不进来吗?”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转深,轻声问道:“世子睡下了吗?”

  “世子正在屋子里等二奶奶。”春分轻声回答。

  楚晶蓝的眸光更深了些,望着那一片幽黑的屋子,只觉得那屋子里似藏着什么猛兽一般,仿佛要将她吞噬掉,而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一旦踏进这间屋子,所有潜藏在暗处的机关便会全部被触动,她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若是赌赢了,那么她就可以得到她现在所想要的一切,那个预谋害她的人也会一无所有。相反,她若是败了的话,那么她也将一无所有。

  虽然所有的一切她都已准备好,可是世间的事情,终是变数太多,一个人在预谋某件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而这些个环节里最关键人物的性格她自认了解的还不是很清楚,她只有六成的把握。

  只是一想到楚老爷卧在病床上的情景,她的眸光微黑,心中的主意更加的紧定了,于是她低低的对春分道:“嗯,总不能让世子等太久的。”说罢,她抬脚走了进去,圆荷也要跟进去。

  春分却拦住圆荷道:“圆荷姐姐请回吧,世子说了,他只见二奶奶一人,姐姐这般跟去,实在是让我难做。”

  楚晶蓝冷冷的道:“我自认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能变通一点的,圆荷自小在我的身边长大,迟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说半个字。再说了,世子说只见我一人,你不也跟在旁边吗?”

  春分闻言微怔,见她的眸子里透着十二分的冷意,那些寒气虽然没有之前乐辰景身上散发出来的重,可是却也冷的紧,而她的眼里比乐辰景的眼里更多了一分通透,反而让她心里的惧意上升。

  她咬了咬唇后不敢再拦圆荷,圆荷跟着楚晶蓝走了进去,飞燕楼因是客房,所以装修的比较富贵,里面很多东西都是镶了金边的,却又因为那分富贵之气而显得有些俗气。

  入门处是一块猛虎下山图样的大理石屏风,大厅里只点着一盏油灯,显得有些黑影绰绰。墙上虽然挂着几盏壁灯,但是那些灯盏并没有点亮,反倒因为那些装饰,让屋子里有了一股迫人的气息。

  楚晶蓝站在大厅里不动,春分又道:“五二奶奶,世子在房间里等你!”

  楚晶蓝看了她一眼后冷笑道:“春分,世子在安府里才住了两日,你倒真将他当成是主子了,可是你也不要忘了,这里终究是安府。世子虽然是安府的贵客,我此时到飞燕楼来,都已经是有违礼数的,他终究是个外男,你还将我往他的屋子里引,又打的什么算盘?”

  春分闻言吓了一大跳,她因为听到过楚晶蓝和乐辰景的交谈,所以知道乐辰景对楚晶蓝是别有目的,此时楚晶蓝敢前来,想必是已经看透了那些个事情的。再加又有俞凤娇的交待,所以她才将楚晶蓝往乐辰景的房间里引,却已经将那些礼数抛到脑后。此时听到楚晶蓝这样问起来,心里不禁止有些发怵。

  好在她也是个极机敏的女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此时听到这一句话后忙道:“五二奶奶误会奴婢了,奴婢是想着世子身份尊贵,让他来见你似乎有些不妥,一时情急便忘了礼数。”

  楚晶蓝的眸子里一片淡然道:“罢了,人都会犯错,所以这也怨不得你。只是今夜是世子想要见我,这飞燕楼也是他的住所,他现在便是这楼里的主人,他邀了客人来自当自己出来迎接了。”说罢,她竟一片淡然的在大厅里一张方椅上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那副丛容人不迫的样子,倒真的像是受邀而来的贵客一般。

  春分见到她那副样子,一时间竟是连堵她的话都找不到,楚晶蓝看了圆荷一眼,圆荷会意,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塞到春分的手里道:“劳烦春分妹妹了!”

  春分看到那个荷包愣了一下,一时间推拒也不是,接受也不是,乐辰景就在楼上,她若是再和楚晶蓝争执下去,只怕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揭穿,当下只得强自一笑,将那荷包收下,然后浅笑道:“是奴婢糊涂了,五二奶奶请稍等,我这便去通报世子!”

  楚晶蓝轻轻点头,春分便执着灯盏缓缓的走上二楼。

  她才一上二楼,圆荷便将身上拿来的东西打开,那里面竟是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居然是和那一日在俞凤娇那里闻到一模一样的香。圆荷就着灯火将香点燃,然后再将那盒香连同木盒放到神盒下面,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拿在手上。

  一切才布置好,便听得乐辰景有些森冷的声音传来:“你的架子倒是不小,竟敢让本世子亲自来见你!”说罢,他微微有些凝重的脚步声踏着楼板而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精雕细琢的梅刻着镂空梅花的图案盒子走了下来,他才一离开,一个黑影便窜进了他的房间,黑影打开那个大木盒子,原本欲打开来看一眼,却又听得楚晶蓝轻微微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任何人在世子的面前,都不敢摆一点架子,我也不例外,只是男女之间原有大防,若是让世子的心里觉得不太痛快,晶蓝给世子道歉!”

  那个黑影听到她的这句话之后,眼里满是焦急,当下抱起那个盒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到楚晶蓝的话说完,乐辰景的人已到了楼下,他眯着有些邪魅的眼睛看着楚晶蓝道:“真是难得,你居然会给本世子道歉!”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合,眸子里一个清冷,任凭他朝她走近,给她造成极大压力,却也始终淡然相对。

  他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含着浅陌的笑意道:“送给你的!”

  楚晶蓝见那盒子精美的紧,知道里面只怕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一时间又哪里敢收,再则此时她若是收下那个盒子,迟些若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便会落下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只是心里又有一个念想,便问道:“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便知道了。”乐辰景缓缓的道。

  楚晶蓝有些狐疑的看着那个盒子,然后目光清冷的看着他,没有接盒子。

  乐辰景却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将盒子打开,登时屋子里便多了几分绚丽的光华,楚晶蓝见那发簪精巧而名贵,并不是她想要的异域莲花,心里有些失望,微敛着眉道:“多谢世子厚爱,只是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实不敢收。”

  乐辰景满是邪气的眸子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圆荷,心里有些不悦,却已将盒子盖了起来,放到身后道:“怎么?今夜里不带你那个娘娘腔的相公,改带丫环呢?”她的拒绝生生破坏了他内心深处的骄傲,那颗原本有三分温柔的心也顿时被暴戾所替代。

  楚晶蓝的眸子里透出一抹寒气道:“原本世子半夜里约我来就是不合理法的,若是身边不带着个人,若是给别的有心人看去,我只怕也不用活了。”她的话说到这里,话锋里多了一抹凌厉后道:“再则远溪他也不是世子嘴里说的娘娘腔,而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他的眼睛里已满是不快,他瞪了圆荷一眼后道:“滚出去!”

  圆荷愣了一下,有些着急的看着圆荷道:“你在门口守着吧,世子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相信他断断做不也那等品性不雅的事情来!”

  圆荷闻言眼里终是担心,她知道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楚晶蓝有后着,也不是多明智的选择。

  她当下忤在那里不动,楚晶蓝知道她若是在这里的呆着的话,先不说惹恼乐辰景,她后续的事情也没有办法继续安排下去。

  于是她给了圆荷一记极为淡定而又放心的目不,圆荷知道她行事素来稳妥,就算是冒险,也是有极大的把握,当下只得给两人各施了一个礼,然后缓缓的走了出去。

  圆荷若是知道楚晶蓝对这一次事情的把握只有六成的话,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去了。

  楚晶蓝看着圆荷走了出,再看乐辰景一双满是邪气的眸子看着她,她微微一笑道:“我让圆荷出去不是惧怕世子,而是敬世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了汉,我想那些个出格的事情依着世子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做的,世子也断断不会让我失望。我今夜里前来也只是来回复世子,我哪怕是名声再不好,也断断不会做出那种有违礼法的事情,还请世子见谅。世子觉得我们两人谈话不想有人听着,我为了那异域莲花,便也随了世子的愿,暂时将那些个礼法抛在脑后。只是世子原是人中之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无论是论家世还是样貌,都远远配不上世子,还请世子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要为难我!”

  乐辰景听她这么一说,眸子里的寒气重了三分,他冷笑道:“你半夜来我这里,我原本以为你想通了,没料到竟是还没有想通!”

  楚晶蓝装做有些惊讶的道:“不是世子改变主意说三更前我不来习飞燕楼就要毁了那异域莲花吗?我有那么重要的东西在世子的手上,又岂敢不来?”那香已经点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乐辰景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道:“我给你的是明天辰时,又岂是今夜三更?”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凝,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眸光微转后却又笑道:“真没料到这安府里的丫环也是有些意思的,竟然如此猜想本世子的心思,迟些我要重赏!”

  春分原本在偏房里听到两人的对话,心已提到嗓子眼了,此时听到乐辰景的话,心中的石头倒又松了下来,她轻轻抚了抚胸口,心中微微一定,见两人并未有任何没有礼数的动作,便静心在旁候着。

  楚晶蓝原本以为依着乐辰景嚣张狂妄的性子,知道被人算计之后,只怕是要发发火的,没料到竟是如此淡然就接受了,她的心微微一沉。

  乐辰景朝她欺近一步后,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在某些事情上我是君子,可是在某些事情上我却从不是君子。”

  楚晶蓝眸光转深,幽深而又嘲弄的目光落在乐辰景身上道:“我知道世子素来喜欢强人所难,但是如此这般欺负我这样一个弱质女子只怕比起世子嘴里的娘娘腔还要不如。”她说的是责骂的话,语调却平淡的出齐,仿佛在说别人事情一般。

  乐辰景冷笑道:“不要拿这种话来激我,我可不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娘腔!”说罢,他将她的下巴挑得更高了些,她那精致小巧的下巴便全部呈现在他的面前,粉嫩嫩的娇唇在灯光下泛起淡淡的光华,一如待采的花朵,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依旧平静无波,只是不屑的看着他。

  她只是看着他,不喜不怒,也不说话。

  乐辰景却被她这般看着有些恼了,他的身材高大,楚晶蓝身材姣小,两人这般站着,他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虽然他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是她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却让他觉得她比高了不少,他心中的怒气越积越旺,一低头便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春分在偏房看到这一幕,登时便惊在那里,小脸顿时一片通红,忙扭过头去。小丫环一时太过惊讶,竟是连给门外的人发信号的事情都忘了!而屋子里香气也飘到了偏房,她暗暗奇怪,哪里来的香?

  乐辰景这样具有侵犯性的动作原也在楚晶蓝的意料之中,那油灯的光华幽幽黄黄,清冷的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一片森冷,他背着光,这般这弯下腰来,一股巨大的压力向她袭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

  她的眸子没有合上,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没有怒,没有挣扎,平静的就像千年不动的古井水一般,就好像他的吻根本就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她只是在旁看戏而已。

  他的眼睛也没有合上,刚好迎着她的目光,他看到她的目光时,那一双原本就有了三分戾气的眼睛里顿时就有了怒火在跳动,与他方才在屋子里那股希望之火相比,这一团怒火就显得有些嚣张了。

  她若是推拒,若是打骂,若是生气,他都会觉得再正常不过,而她此时完全就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他,他只觉得有了抓狂的还情绪,就连那一直渴望的香甜的红唇也仿似一片冰冷,往日里的清香之气似也尽数消失,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躯壳。

  乐辰景眸子里的怒火越积越旺,他的脾气虽然不是太好,看起来好似一天到晚在生气一般,可是真正令他动气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就算是洛王妃的死,南疆战场上的失利,都没有让他如此的抓狂过,他只觉得这样一个女人实在是有把他逼疯的本事!

  他伸手一把将她推开,低着嗓子怒吼道:“楚晶蓝,你若是个弱质女子的话这世上只怕就再也没有弱女子了!”他的鼻子里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心神微微有些恍惚。他近乎自言自语的道:“哪里来的香?”

  他那一推用了三分力,楚晶蓝的身子往后退了四五步才扶着那张雕花大椅站稳,她的眸光微深了三分,淡淡的道:“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在我的内心深处相信世子是个正人君子,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有太多的变数,在某些情况下君子也可以变成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乐辰景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浓烈的怒气似火一样喷薄而出,他看着一脸淡然的她不语。

  两人对视,一冰一火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楚晶蓝的眸光微敛,轻轻咬了咬牙,乐辰景心里的怒火已烧到极致,他冷哼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求人还摆出这么高的姿态,楚晶蓝,你不用激我,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你今日没来之前,我便想着只要你软语相求,再从了我,那么我也便如了你的愿,将异域莲花给你,然后带着你去求父王成全。可是你现在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心情跟你玩下去。现在给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给我滚出去,从事今往后我也不会再为难你,只当做从来没有见过你,但是那异域莲花你就休想要了。另一个是现在自己把衣服脱了,然后乖乖的爬上我的床,我一高兴,应该会将那异域莲花给你。只是你休想再做我的王妃,我倒想看看你还有多少骄傲!”

  楚晶蓝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她的眸子微一合,头微微一低,然后在他的面前跪下来道:“我求世子将异域莲花给我,全了我一片孝心!我知道我愚钝的紧,配不上世子,而这世上的女子众多,却也终是大同小异,我求世子放我一马!”说罢,她伏在地上朝他磕了三个头后又道:“我知道世子甚是讨厌我那副性子,可是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了,要改已没有变法。我平素从来都没有求过人,更没有向任何人磕过头,对我而言,这已是我放下自己尊严和骄傲的最底线了,还请世子成全!”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求人,却并不仅仅是求人,她有她的算计在里面,却也有一抹属于她自己的无可奈何。乐辰景此时若是将异域莲花给她,那么一切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她也能从整件事情里脱身,而他若是不给她的话,那么后续的那些杀着就必须得用上了。而她心里却也甚是清楚,像乐辰景那样的人,求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只怕反而会激起他的性子。

  而安子迁那边不知道得手了没有,两人都从未见过异域莲花,他想要偷只怕也不是一件易事,她的心里不禁有三分担心,心底深处却又更加的坚定,今夜的事情只能成功,绝不能失望。

  她心里却暗暗吃惊,为何春分到如今还没有半点动作,难道是她估错呢?她的心里顿时有了三分不安,一双如墨玉般的眸子更加深沉了起来。

  乐辰景看着她的目光一片森冷,却见她虽然跪在地上求他,可是却依旧高雅紧,她的背还挺的笔直,她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看到那一双方才还淡定如古井水的眼睛已是满满的乞求之色。

  乐辰景冷笑,那握着木盒的手又紧了三分,他轻哼了一声,竟不再理她,转身便离开。只是他还没有走上三步,楚晶蓝已从地上跃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心里顿时一喜,一扭过头却对上了她已满是水气的眸子,那双眸子里已经没有方才的哀求之色,那晶莹的泪珠儿眼见就要滚落了下来,她却倔强的忍住,硬生生不让泪珠掉下来。

  乐辰景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升起了三分怜惜,却是更加的恼火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她。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唯恐那泪珠落下,见他的目光看过来,她的手却已松了开来,他冷笑道:“你早些有这样的觉悟多好!”说罢,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却没有将手伸过去,只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动。

  乐辰景轻哼了一声,转身就朝楼上走去,只是走到楼梯中间转弯处,他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心里有些不耐,他便扭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手里已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此时小刀已经高高举起,直直的就朝她的胸口刺了过去。

  乐辰景大惊,一个侧翻便从楼梯上跃了下来,一扬掌便将她手中的小刀给夺了下来,“哐当”一声,小刀掉在地上,他大怒道:“楚晶蓝,你在做什么?”

  楚晶蓝的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道:“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强迫自己去做那件事情,可是当我方才抱住世子的时候,心里只有恨和厌恶,我知道我自己的若是真的和世子做下那等事情,还不如一死了之。而我若是死了,我父亲一旦知道,就算是得了异域莲花只怕也活不下去了。既然已经明知是这样的后果,倒不如省去那段烦恼,我死了,世子也便断了那分念想!父亲虽然也没有办法再活下去,却也不会知道失去女儿的痛!”

  乐辰景听到她的话只气的想要吐血,他怒吼道:“你是死也不愿意跟我?”

  楚晶蓝不语,他却再次恼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拎着她就要去楼上。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有人敲门唤道:“世子,你怎么呢?”

  乐辰景的眸光微微一冷,扭头看了楚晶蓝一眼后道:“这些人也是你找来的?”

  “我是妇道人家,此时半夜和世子在一起,又岂会蠢得在这个时候自毁名节!”楚晶蓝冷笑道:“世子不是要表扬那施计半夜将我弄到这里来的人吗?现在这么好认识他们的机会也要错过吗?”

  乐辰景的眸子里已如凌厉的刀,他直勾勾的看着楚晶蓝,却见她的眸子里也满是怒气,他便知道这事定然不是她做的,他虽然方才说感谢有人将楚晶蓝送来,却也恨被人利用。

  他冷着声道:“他们是要对付你的?”

  “应该是吧!”楚晶蓝苦笑道:“这个世上断然没有人胆子大到敢算计世子,只是这一次他们为了对付我,却也将世子拖下了水,世子这一次只怕是要做我的奸夫了!只是我日后要浸猪笼,世子却只是被人说上几句便没事了。这世上的事情,对女子当真是极不公平!”

  乐辰景眸子里怒气散了,寒意却更重了,他冷笑道:“楚晶蓝,你倒真是冷静的紧!”

  “连死都不怕了,又哪里还怕这些事情!”楚晶蓝悠然而笑,却又伸手抚上头道:“我的头好晕……”

  她这一说,乐辰景便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他从未流连过花街柳巷,江湖上的经验却是有不少,他见有那案上分明还烧着几支香,他顿时大怒道:“这些个胆大包天的浑帐,竟是连本世子也敢算计!都活得不耐烦了!”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眨了眨,一抹淡淡算计在眼底泛开,当下忙道:“世子,你快些放开我,要不然只怕真的会拖你下水!”

  乐辰景轻哼了一声,却并没有松手。那边春分还没来得及将门打开,门外的人却已破门而入,楚晶蓝见那些进来的人居然有安夫人房里的书谣,内院的周管事,还有几个值夜的小厮。

  周管事将门打开后见两人在一起,忍不住说了句:“五二奶奶,你怎么在这……”他的话还未说完,乐辰景已抬起一脚便将他给踢飞了出去,一头撞在院子前的小树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其它来看热闹的人见到这副情景,一时间都站在那里不敢动了。那一天他对付乌有极的手段安府里没几人看到,昨日里杜如海来闹事,他也只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并没有过激的举动,众人都认为世子纵然性子不好,但是也做不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所以在得到消息后全部都涌了过来,没料到乐辰景一抬脚就直接将周管事给踢飞了。

  他微眯着眼睛冷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是连本世子也敢算计!”

  圆荷原本一直忐忑不安的守在门外,却一下涌来这么多人便退到一边,心里更加的不安,此时见他们破门而入,也顾不得乐辰景会不会怒,上前便去扶楚晶蓝。

  书谣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他这么张狂的人,只觉得心神俱乱,却又知道依着世子此时的举动,他们此时这样围过来,必定会被安老爷知道,依着安老爷好面子的性子,一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只怕小命也难保,她当即大声尖叫道:“杀人了!世子杀人了!”

  书谣的声音如尖哨一般在安府里响起,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只片刻间俞凤娇便带着丫环小厮们赶了过来,她看到周管事的躺在地上先是一惊,眼里有了一抹惧意,只是那抹惧意很快就被恨意所替代,她一扭头,见乐辰景还半搂着楚晶蓝,顿时心里大喜,却又满是惊讶的道:“妹妹,你怎么深更半夜跑到世子的屋子里来呢?”

  楚晶蓝面色深沉,她敛眉不语,正主儿都未登场,这一出戏还只是开了幕,没有观众,她也没有必要有解释什么,再说了,这本是俞凤娇设下的圈套,她又何需解释。

  乐辰景不谙宅斗,对女人的这些小把戏素来是不屑一顾的,只是洛王府里有不少姬妾,他自小便看到那一群女人在斗来斗去,他本身聪明无比,只一眼已看穿了这一幕戏的真正用意。他的眸子眯着了一条缝,泛着森冷的寒气看了一眼俞凤娇,又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淡然却已全身绵软无力的楚晶蓝,他的眸子又陡然睁开,如利刃一般朝俞凤娇看了过去。

  若不是他有个不打女人的原则,俞凤娇此时只怕已早和周管事一样被踢飞了。

  俞凤娇见她不语,又似恨铁不成钢的道:“妹妹,世子虽然英武不凡,可是又岂是你能肖想的,你快些过来,我们快些离开!”说罢,又厉声对围在身边的那些丫环和小厮道:“今夜的事情谁敢透露半个字,我决不轻饶!”

  楚晶蓝听到她这一句话只觉得有些好笑,终于明白那一句“当了裱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境界,这俞凤娇倒也不是个傻的,只怕是见到乐辰景踢飞了周管事生了惧意,所以才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吧!只是这里围了这么多的下人,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五少夫人,又有谁会听她的?她自己只怕是深谙这一点,所以才会这般说,日后就算有人说起这件事情,她楚晶蓝是一个荡一妇,而俞凤娇还能落得一个贤惠通达的美名。

  楚晶蓝低低的道:“姐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妹妹感激不尽!只是妹妹有一事不明,这飞燕楼离姐姐的怡然居虽然不算甚远,依着姐姐的脚程怎么着也得走上半盏茶的时间,此时已是三更,冬日里天气又冷,姐姐居然穿着棉衣睡觉,妹妹佩服的紧。而这边才破门而入,那边姐姐就走到了,姐姐走的倒真是快啊!”

  俞凤娇闻言微惊,她心里急迫盼着楚晶蓝出事,所以一直在怡然居里候着,听琼宛说楚晶蓝进了飞燕楼,便巴巴的带人赶了过来。只是才一过来,这边却已出了事情。

  俞凤娇面色不变的道:“妹妹就莫要再说胡话了,趁父亲、母亲还有五少爷没有到来之前,我们赶紧走吧!”说罢,她走上前来便欲来扶楚晶蓝。

  楚晶蓝冷笑道:“姐姐不是来捉奸的吗?怎么又改成了来救我?聪明如姐姐,知道周总管已经被世子打死了,这事还可能遮得住吗?再说了,我此时若是真的走了,只怕真的会被人认为和世子有私了!倒真是要白白浪费姐姐的一下心意了!”她刻意将心意两个字加重,那语气里的嘲弄之气极为深重。

  乐辰景的眸子里满是寒气的看着俞凤娇,她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只是脸上依旧一片关切的道:“妹妹说的什么话!只要此时走了,就一切都来得及,再则这事也关于洛王府的名声,我相信世子也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楚晶蓝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推开扶着她的乐辰景和圆荷,猛得一下朝俞凤娇扑了过去,俞凤娇吓了一大跳,她却已趴在俞凤娇的肩膀上有只有两人才听得清的声音道:“俞凤娇,你害人害已,这一次你只怕是要吃自己种下的苦果了!”

  俞凤娇一时反应不过来,听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楚晶蓝却已大哭道:“姐姐,我自问平日里对你甚是敬重,你怎么能如此待我!这合欢香只有你才有!那春分是不是姐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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