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强娶
第二日，陆三夫人约了几位世家夫人，却都被隐晦地拒绝了。
虽然担心谣言的威力，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刚退婚时还有几家想着和魏国公府结亲，下了拜帖。
这突如其来的传闻事件后，各家权衡利弊都不想被卷进其中，深怕走错一步连累家族。
林夫人又约了几位闺阁好友，有的对谣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的暗中得到消息怕被牵扯，各家都对婚事避而不谈，又不想得罪魏国公府。
谁也想不到，昔日京中人人艳羡的贵女，竟落到了如此境地。
几日无果后，陆承宣有些失望，现下就看顾家了。
派去追查谣言的人回来了。
“老爷，这是查到的线索。”管家陆明把信递了过去。
陆承宣看完信后，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家还是如此。
婉宁也过来和父亲商议，还是把陆奇查到的线索也告诉了父亲。
“阿宁，这最终的受益者就是幕后真凶，即使没有确凿的证据，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一方。”陆父神色低沉地说道。
“父亲，女儿懂了。”婉宁略有所思，想起了芸娘的提醒：“这是要逼姑娘嫁人。”
陆父安慰道：“阿宁不用担心，为父已有万全之策，给你选了个才貌双全的夫婿，他宁王还胁迫不了我。”
婉宁百感交集，感动于父亲的关爱，无奈于又要嫁人，痛恨于宁王的阴毒手段。
这两难境地，婉宁再次感到迷茫无措，更不想让父亲失望和担忧，转身投入了父亲的怀抱，眼中沁出了泪。
“是为父不好，常年离京没照顾好你们兄妹。”陆父摸了摸女儿的头。
“父亲你是最好的，我没事就是想抱抱你。”婉宁有些哽咽。
连匈奴也要畏惧几分的铁血硬汉，此刻在女儿面前只有柔情。
“父亲，他们这几日就要来了。”婉宁道。
“来了也不怕。”陆父语气沉稳。
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婉宁深知现下就算查到了又怎样，除了身边亲近的人谁又真的在乎事情的真相。有些事即使是假的，说得多传的广，留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深了，也就信以为真了。人家非亲非故更没有必要去寻一个真相，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幕后之人的目的，在传闻爆发那时就已达到了，即使找到了他们的罪行，受到的伤害再也无法挽回。
“小姐，清河长公主和成国公夫人来了。”玉茗来报。
婉宁哑然轻笑，终于来了。
清河长公主和郑贵妃交好。
这成国公府是当今陛下的外家，太后就出自成国公府，陛下登基后便纳了表妹为妃，就是如今得盛宠十几年得郑贵妃。现任成国公郑文彦便是郑贵妃嫡亲的哥哥，宁王的舅舅。
“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在嘉乐堂会客了，那边请小姐过去。”玉茗有些担忧。
婉宁早已准备好了，从容步入嘉乐堂，在门口遇到了陆兰蕙。
清河长公主坐在首位，众夫人陪坐着。
两人行礼道：“臣女拜见长公主殿下。”
“夫人万福。”
“不必多礼，坐着说话吧，几年不见，婉宁和兰蕙真是出落的越发标志了。”清河长公主笑道。
落座后，丫鬟又上了茶点果子，众人吃了茶品了果子，进入了正题。
“婉宁和兰蕙平时都读些什么书。”成国公夫人笑着问道。
“读过三字经，最近在读论语。”陆兰蕙热切地回道。
“略识得些字，读过诗经。”婉宁淡淡回道。
“好，诗经好，我那侄子宁王也爱读诗经，还擅绘画。”清河长公主笑道。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今日我二人是为郑贵妃娘娘说亲来了，宁王殿下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京中就属魏国公府的女儿最知书识理。”清河长公主道。
“郑贵妃娘娘看重婉宁姑娘的品行，想聘其为宁王妃。”成国公夫人解释道。
陆三夫人忙起身道:“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
“有何事不便吗？”长公主疑惑道。
“唉，是阿宁没这个福气了。”陆三夫人遗憾道。
“阿宁前几日已许了人家，还是国公爷亲自说的亲事。”陆三夫人解释道。
“订亲了”陆二夫人正要说话，被拦住了。陆二夫人内心暗骂，什么定亲，哪家还愿意。
“还望长公主殿下谅解，在娘娘面前解释一二，不要生了误会。”陆三夫人满是歉意。
清河长公主没说话，众人尴尬中，成国公夫人只好遗憾道：“那真是不巧了，是两个孩子没这个缘分。”
被拒后，清河长公主冷着脸出府了。
齐文正带着人守在魏国公府附近，察觉到清河长公主愠怒的神色，笑着对下属说道：“出来了，看来没成，赶紧写信传给殿下。”
“这怎么写？”下属问道。
齐文道：“我说你写。”
“正如殿下料想的，魏国公看到那些线索和证据后，直接拒绝了。”
“王妃这几日都没有出府，没有和别的男子相看。”
“文哥，这也要写吗？”下属反问道。
齐文敲了下属下的脑袋：“学着机灵点，殿下让我们在这守着，不就是怕王妃被抢走。”
重华宫内，郑贵妃闭着双眼，靠坐在软榻上，由侍女梳妆，精致的云鬓里插上了一只明黄足金凤钗。
梳妆后，郑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么多年没什么变化，肌肤保养的还和刚进宫一样。
郑贵妃突然看到头上插着一只凤钗，瞬间发疯似的重重摔打到地上，宝石珠钗碎裂后四处散落着。
“拖下去。”
“杖毙。”
侍女大惊失色，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们还在等什么。”
掌事姑姑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即示意太监把人拖走，这是触了贵妃逆鳞，无法挽回了。
宫女身体颤抖，双唇哆嗦着被拖了出去，门外一阵惨叫，很快便没声了。
屋内剩下的宫女太监脸色煞白，不敢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
郑贵妃气得坐在软榻上，那个贱人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自己成了后宫位份最高的人，却任然无法佩戴一对凤钗。
她做了那么多的筹谋，陛下也没有易储的打算，即使那个女人做了那样的事，他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
重华宫大太监汪吉，在门外对掌事姑姑云淑眨眼示意，云淑摇了摇头。
汪吉对宁王回道：“殿下，娘娘还在梳妆，您稍等片刻。”
一盏茶后，汪吉才走进来禀告道：“娘娘，宁王殿下来了。”
郑贵妃听到儿子来了，立即敛起情绪，平静地对云淑说道：“吩咐小厨房，午饭准备殿下爱吃的。”
宁王走进内室，看着宫人们的样子，轻声问道：“母妃怎么了，需要儿子做什么。”
郑贵妃道：“你好好读书，过几天宫里宴请群臣，宴会上你要是得了你父皇青睐，母妃就高兴了。”
“母妃，儿子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宁王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郑贵妃接过，抿了一口：“母妃就知道，你心里有数，你舅舅说要和魏国公府结亲，事情怎样了。”
“魏国公拒绝了。”宁王遗憾道
郑贵妃冷笑道：“拒绝了？”
“儿子想请母妃想想法子，那个位置，北境的势力是一定要拿到的手里的。”宁王郑重道。
郑贵妃道：“陆家那个前几年倒是见过一次，这几年却没怎么露面，我再召进宫试试。”
看着殿里一片祥和，云淑进来禀告道：“娘娘，殿下，午饭备好了。”
郑贵妃从软塌上起身：“瑞儿，母妃准备了你爱吃的，快过去尝尝。”
“谢母妃，我们边吃边说。”宁王扶着郑贵妃走了过去。
郑贵妃想了想，最合适的陆家大公子已经订婚了，还有一个公子和一个小姐，年龄太小，他们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只要外面看到两家结亲就好了。”郑贵妃想起昔日的一件事，冷笑道：“也不是没办法，过几天的宫宴，就是个好机会。”
清河长公主来过后，陆承宣觉得得早点定下来，郑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
如今朝堂上危机四伏，既然退婚了，就不淌这趟浑水。
便找了老友赵御史，前去顾家拜访。
齐文依旧守在魏国公府门口，看着陆大人去了顾府，立马飞鸽传信给了萧澈。
陆大人现下又去了顾府，殿下再不回来，王妃怕是又要被抢走了。
顾府后院，听闻赵御史和魏国公一起来了，顾大人微微一怔，魏国公府的事最近闹得挺大，他前来只能是婚事。
顾夫人也料到了：“老爷，最近各家的夫人们结亲，都对魏国公府避之不及。”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我去护国寺上香，突然早产，是陆夫人救了我们母子一命。”
顾大人点头道：“记得，如何敢忘，魏国公常年镇守北境，才保我大梁百姓不受匈奴侵犯，我也一直很钦佩他。”
“徵儿沉迷求道，迟迟不肯成婚，要不是他这样，我是想和陆家结亲的，我们也不能害了人家孩子。”顾夫人遗憾道。
顾大人好似下了个重大的决定：“事在人为，他终归还是要娶妻，继承家业，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了。”
顾大人穿戴好后，顾夫人又叮嘱道“不管怎样，还是把实情告诉魏国公，再定夺。”
“我知道，眼下能解燃眉之急的也只有我们了。”顾大人去了前厅。
三人谈了一下午，近日暮，魏国公回府了。
婉宁看到父亲无精打采的回来了，上前道：“父亲，女儿不想嫁人了，一直陪着你不好么，或者出家去修行，这样他们就没办法了。”
陆承宣回道：“阿宁不用担心，顾家的家风，为父今天是彻底放心了，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陆婉宁不禁疑惑到，难道真成了，看父亲的表情，没成呢，连忙低声问道：“父亲，今天到底怎么了。”
陆承宣道：“顾夫人约了你三婶，带你前去相看，见了面，再看你们二人的意思。”
看着父亲给外祖家写信，陆婉宁觉得父亲还没放弃：“父亲，你给舅舅写信干嘛。”
“为父还是觉得，让你舅舅在云沧也看看，有没有适龄的才俊。云沧城在三国交界处，不属任一国管辖，去那里便远离了这些是非。”陆父封上了信，交给管家送出去。
陆婉宁回到了海棠院，父亲是一定要让她嫁人了，即使不是顾家，也会在云沧。
思索了一会，发现顾徵这个人有点奇怪，世家公子到了年龄，便会成婚，难以拖上这么几年，而父亲对顾家更看重了，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玉茗看着小姐愁云满面，便为她拿了爱吃的藕花糕：“小姐，我给你按按头吧，最近忧思过重，伤身体。”
陆婉宁低声对玉茗说道：“你派人查查顾徵，去丰乐楼找芸娘。”
入夜后，玉茗拿回来一份信：“小姐，芸娘的信。”
陆婉宁起身查看，看完信，迟疑了片刻，或许在顾徵这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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