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只汪
夜晚轰走杨夏后,胡桃对着电脑发呆。
手放在键盘上却打不出一个字,经过群里的事,她今晚实在是没有心情写《隔壁家小哥哥》了。
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发布了请假声明,停更一天,底下乌烟瘴气的评论区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匆匆关掉电脑。
早早躺在床上,胡桃百无聊赖翻着手机。
在她快要有困意时,恰好看到了编辑发来的消息。
【桃子,你今天做了什么?】
胡桃有点懵,回了个问号过去:?
【今天有人打电话给我们网站客服投诉,说你攻击读者,要求网站正式对于你抄袭给出回应,我上面的组长已经找我谈过你的问题了。】
胡桃看完这段话,做了个深呼吸,输入道:【我并没有攻击读者,只是把读者踢出群而已。】
编辑立即道:【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组长跟我谈的结果是什么。】
胡桃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编辑从没打断过她的话,这是第一次。
【桃子你知道的,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对方是杂志商,哪怕你是站着被害者这一边,抄袭这件事解决起来还是会很困难。我们网站也经常与这个杂志商合作,网站是不可能因为你得罪对方的。】
【现在你虽然因为抄袭事件更红了,但说到底桃子这个笔名的名声已经不好了。】
【所以,组长建议你抛弃这个笔名,换个笔名重头开始。】
胡桃愣住,她久久没有做出回应。
屏幕上的这些字她都认识,可现在她仿佛像瞎了一眼,视眼所及,皆是模糊。
本以为事情已经很糟,没想到还能更糟。
糟到她再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有了质疑。
毁天灭地的质疑。
胡桃想起第一次也是被骗签约,写文生涯糟到挫折,遇到编辑,她为自己打开了一道门——从此她领导着自己,让她有了些许底气:梦想虽然遥不可及,但也不是没有盼头。
这几年下来,胡桃所有的财富就是‘桃子’这个笔名,和这个笔名下诞生的作品。
现在编辑却说,要她放弃‘桃子’。
她忍不住扪心自问,没有了‘桃子’,胡桃还是胡桃吗?
编辑催促道:【桃子?你觉得呢?】
胡桃打了又删,却发现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的感想没人会懂,说她幼稚也好可笑也好,不过是换号重来的事,她却无法接受也不甘心。
忍住鼻酸,咬紧下唇。
胡桃慢慢打字:【也许你是对的,但我不愿意。】
【所以,不行。】
*
早上六点。
杨夏关掉手机闹钟,半睁半闭地套上校服,咬着牙刷洗了把脸才彻底醒来,随手拿起手机看时间。
这一看才发现微信里有未读消息。
下意识以为又是周平平或者哪个无聊的同学给他发的消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胡桃,而且看时间还是他昨晚和她发了晚安,睡着了之后的。
他扬高嘴角,期待着点开。
下一秒,表情又黯然了下来,瞬间闷闷不乐。
【明天不能送你上学,可能也不会接你放学。我有急事,出门一趟,好好上学。】
“哎。”杨夏垂头丧气地摸了把头发,叹了口气。
没有胡桃在,又是不愉快的一天。
他走到趴在窝里睡得正香的汪汪前面,倒好今天的狗粮,围好护栏,连早餐都不想吃了,拖泥带水地关上门背上书包。
走过胡桃家门时,还是习惯性看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反而更加想念胡桃了。
问了句:【去哪了?什么急事?】
见等不到回复,才收心去上学。
因为是一个人来的,比胡桃开车要晚到,进校门时不巧正好遇到了柯辛,两人并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往教学楼走。
柯辛疑惑地看了一眼杨夏,再往校门口附近看了看,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笑容止也止不住。
他愣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走过来,在杨夏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二话不说丢下一句:“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说完就跑。
没跑多远,书包被人往后一扯拽住。
他僵在那儿,突然想起:忘了杨夏这傻逼运动会跑步第一的事了。
杨夏也没怎么多说话,只是轻松卸下柯辛的书包,转身往学校搁置在通往教学楼小道旁边的大号垃圾桶里一丢。
书包‘咚——’一声,没了踪影。
“……”卧槽!?
柯辛傻眼,杨夏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片刻,柯辛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杨!夏!你——”
脏字还没骂出口,杨夏突然转过头。
柯辛看到他比了个口型:“再有下次,我就丢你。”
柯辛:“……”
*
一整天除了学习,杨夏偶尔应付一下来自柯辛疯狂的报复,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的点,又被老师留下来打扫卫生。
左右折腾了半天,出了校门刚好下午六点。
整整12个小时,胡桃能忍住不联系杨夏,杨夏却忍不住。
上一世的阴影太大,他早就把什么男生的自尊心全部丢掉了。
杨夏一边耐心地拨打着胡桃的电话,一边站在公交车站等车,可心思并不在公交车上,车来了又走,大概错过了四五趟的样子,电话被接通了。
杨夏欣喜道:“胡……”
接通电话的人声音急切:“杨夏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不是胡桃的声音。
对方语速很快:“我是简妙阳,胡桃出事了!”
杨夏心里猛地一颤,铺天盖地的恐慌和害怕让他差点没有握住手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调有多哆嗦。
几乎是屏住呼吸,只剩第一反应在问:“什么事?胡桃怎么了?”
不要告诉他是自杀。
千万不要。
求求你。
“胡桃酒精中毒昏迷,正在医院接受注射,她还没醒,不过现在问题不大了。”
杨夏先是一下子喘了一口气,然后头又是发涩的痛。
那种担心和害怕的情绪一下子褪去之后,涌上来的又是更多的难过和愤怒,他冷静地问清医院的地址,冷静地上了车,又冷静地赶到医院。
简妙阳看到杨夏匆匆而来,刚准备起身跟他打招呼,杨夏却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站在床边,看向闭着眼的胡桃。
不知为何袭来凉意,简妙阳硬着头皮叫了声:“杨夏。”
杨夏嗯了一声,头都没偏一下。
盯着胡桃,却在问简妙阳:“又是你带她喝的酒?”
简妙阳身为富二代,一个人时不时走遍全球,看到国外人都没怂过,这一刻忽然有点怕这个十字出头的少年。
她解释道:“不算是,她昨晚凌晨约我去喝酒,我没看到,今天起来看到消息,想着不会吧……去上一次带她去的地方一看,她已经醉的不成样了……我刚到没一会儿,她就昏过去了。”
简妙阳说完,心虚地看了看杨夏。
在这个诡异又紧绷的气氛下,简妙阳突然听到他笑了一声,那笑特别轻,又特别冷,带着气声。
可从始至终,杨夏的表情又极其平静。
终于,杨夏睨了简妙阳一眼:“她我来照顾吧,麻烦你了。”
少年爆发出的冷矜和高傲的气场让简妙阳一个大人都有点扛不住,她扫了一眼床上还没醒的胡桃,皱眉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道:“那你先守着她,醒来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家换个衣服。”
衣服上沾着酒气,混合着医院的味道,也确实让她忍了很久了。
杨夏不置可否。
简妙阳往外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回了头。
她看到,今天显得格外冷淡的少年,忽然弯下腰来,手指摩挲了一下胡桃的脸,用一种她形容不出来的表情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绝望,又像庆幸。
*
胡桃是被咽喉干涩痛醒的。
她手脚发软,身子虚弱,醒了却半天没睁开眼。
缓了缓,出了一身汗,这才睁开眼睛眨了眨。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耳边有人出声:“醒了?”
那人的呼吸声扑打在耳朵上,灼热滚烫。
胡桃偏了偏头,看到了校服的一角,大概知道了趴在她耳边的人是谁。
嗓子嘶哑道:“杨夏……?”
她动了动胳膊想要起身,但是手臂被轻松禁锢住。
耳边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昏迷了五个多小时了。”
胡桃痒的缩了缩脖子,接着是一阵迷茫:“这么……久?”
“是啊。”
“就是有这么久。”
杨夏的声音太近了,胡桃感觉他几乎是贴着耳廓在跟她对话。
刚想说这样她很不适,耳朵上突然传来异样的刺痛感,胡桃瞬间睁大双眼,这分明、分明是杨夏在啃咬她的耳垂!
“……”什么情况?!
胡桃闷哼了一声,但杨夏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嘴唇顺着耳垂到耳背再到脖颈,缠绵又疯狂。
胡桃尚未完全清醒的神智被他震得七零八落,只知道哆嗦着躲,但没有力气又躲不开,只能在他禁锢双臂的范围内像个咸鱼挣扎一下。
让她更加慌张的是,到了锁骨,杨夏也还是没有停!
而且被吸吮的感觉太古怪,胡桃才醒来,眼睛雾蒙蒙地带了点生理性泪水,显得又凄惨又可怜。
直到杨夏的牙齿咬上她上衣的纽扣,她恍然惊呼:“杨夏,你到底在干什么!”
眼眶的生理性泪水也随之留下来,她觉得身体哪哪都不舒服,杨夏又不知道发什么疯,完全摸不着头脑,被单方面压迫的感觉也很难受。
再加上这阵子从读者、编辑那得到的憋屈,刚生病男朋友不安慰自己还折磨自己,胡桃就更委屈了。
杨夏咬掉了一个扣子,胡桃上衣崩开露出一块光滑的肌肤。
他侧头吐出扣子,总算抬起了头。
接着一骨碌翻身上床,双腿分开跪着抵在胡桃身子两侧,校服被弄得皱皱巴巴。
即便如此,明明做着欺负人的事,他看起来依旧少年感十足,眼睛没有染上任何污秽,干净透亮。
杨夏定定看着胡桃,突然垂下头咧嘴恶狠狠问:“害怕吗?”
胡桃边掉泪边点头,她从没见过杨夏这个样子。
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杨夏抿抿唇靠了过来。
胡桃下意识闭上了眼,怕得厉害泪掉得更欢。
但等来的不是什么侵略动作,而是一个又柔又轻的吻,静静地贴在她脸颊旁,蜻蜓点水亲过眼泪。
杨夏心头愤怒的火气仍旧炙热,却心甘情愿放低姿态亲了一口又一口,小小细细密密的啄吻,轻哄着她:“怕就对了,你连死都不怕,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不像我害怕那么那么多,怕你醒不来,怕你消失了,怕你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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