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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谋划


  这声蛟蛟叫的有些怪,发的是皎皎的音。

  从前王蛟与玄元厮混的时候,两人月下对酌,兴起时王蛟折了一枝桃花来舞,王蛟善舞,却极少显舞,且跳起来不似平常舞姬,肢体如流水般柔美,纤若无骨。王蛟擅长跳舞的步法,柔韧有余,一招一式极其讲究,舞起来铿锵有力,翩若游龙,势如惊凤,广袖一展,腾腾间杀气四溢,仿若置身于远古战场,尘土飞扬雄浑有力,倘若配上涛涛鼓声,便更为波澜壮阔,直逼的人想引吭高歌。

  她与玄元性情爱好本就合意,将他看做知己,故有此一舞,看的玄元掉了下巴,头一次意识到王蛟还是个女人,领略到其与众不同的魅力。

  其中滋味不同于所见世人小家碧玉,更不似女中须眉,是一把的利剑,直挺挺明晃晃,不屑与加工修饰,直刺的人不敢直视,连连退避。

  当即拍案叫绝,拿王蛟直比皎皎明月,更生清辉,常常称她为王兄显得粗俗,便改为皎皎。王蛟无力反对数次,无奈玄元坚持只得作罢。

  这声蛟蛟,自然便是玄元叫的自己。

  王蛟站起身看去,灯火阑珊间,玄元打扮的平民模样,身后跟了天子裳拿了折扇,两人即使穿了粗布衣服行走在街尾巷间却还犹如世家公子。

  孟姜附在蓐江耳侧看去,这时天子裳还是风流公子的模样,玉面郎君一个,自因被天雷劈的狠了,经历那样长的岁月也没有恢复过来,至今仍是奶娃模样,心中免不了有些愧疚,却听他嘲笑起蓐江来——

  “喲,这不是九曲洞的神巫么,怎么变作了这般的模样?乍一瞧竟叫小神以为是翼火蛇星君在哪家拐来的小公子。”

  蓐江一听脸当即就黑的能在夜里反出光来,哼了一声,气极的时候婴儿肥就随之显了出来,真倒似了小孩不懂事闹别扭,看的王蛟噗嗤笑出声。

  孟姜暗自翻了一白眼,吐槽天子裳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对八两,再过不了一些时日还不是也被劈成小屁孩一枚。蓐江更是狠狠瞪了王蛟一眼,气的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玄元转移了话题,转头询问王蛟:“蛟蛟要和神巫去哪里?”

  王蛟一面拿这话该我问你的眼神看他,一面慵懒的摆手寻了间茶馆,待寻了间雅致的包间坐了,才悠悠道:“事先你们拜贴来要见我,久候不至,在星宿宫中待的久了,腻味了来找找乐子。”

  再然后起身大大方方的抱起小蓐江,故意刮了刮他皱的不像话的鼻子,以一种宠溺的语气道:“况且身为君父,总要带了他一起欣赏这人间的良辰美景,是不?”

  玄元先是一脸被雷劈到的样子,见怪不怪后只得呵呵一声算作应和,以掩饰尴尬,瞧见蓐江能杀死人的目光后更是与天子裳一致决定不问其中缘由,免得被这丫头引火烧身。

  “确实有拜贴要去见你一事。”玄元心虚的摸摸鼻翼,“只是我本是要见你,途遇阎君要去你府上,说是想随你等到冬至日去陵光神君那里拜访,我又想起陵光神君地窖下的梅酒是时候开封了,若等了冬至一定叫星君们土匪似的全部喝光,临时起意二人相携去会了一遭。”

  王蛟哭笑不得,为自己倒了杯润嗓:“你倒是肯为吃费心思,将日子记的这般清楚,不知阎君要去陵光神君的府上有何贵干?”

  天子裳正倚着窗栏眺望,听得王蛟问他,将折扇啪的一收,意味深长的叹道:“你是怪我有事不先来寻你?”

  又看了默默冷着脸坐在王蛟旁边的小正太,慢条斯理的说:“倒真不是要瞒你,不然也不会拜贴过去,只是这忙你还真帮不上。”

  “你像个学子般守着锺茂五玉,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吃味美食,而我要问陵光神君的却是这人世间的朝代更替星象运转。”

  王蛟摇头:“不是怪你不与我说,你那是个人私事,除非干架,其他事我也一点办法没有,只是有些好奇,拜贴上明明还写了阎君濑宋的名字,你为何不曾提他。”

  濑宋此人她虽没见过,传言倒是极为符合她的胃口,混账?这两个字用的精妙,二十四星宿中未曾换代的上宗星君都是混账,谁懂得道德教养是些什么鬼东西?能吃喝还是能保命?所谓他人看来的豁达爽朗不过是因见得世面多了,小辈的张狂不羁甚至优柔造作哪里比的战场残酷严峻,只当是玩笑。天君倘若不混账如何做的这个位子,不过有些人将混账的一面藏的好罢了。

  天子裳撩起前袍坐下,用扇子敲了敲桌面:“我正要与你说他,拜贴之前,因他与司命交好,司命告知他有劫数未过,下界历劫不过这几日,我不放心想拉他问了陵光神君今后的人教形势,让他此劫过的顺些,不想拜贴之后濑宋即日就应了司命所说的劫数。因此去的便只有我一人。”

  王蛟调侃天子裳:“你这人不是我说,我还不晓得你的人品,濑宋历劫竟让你大费周折的去求陵光,我还以为我听的全是笑话,还是我从前瞎了狗眼看错了你?”

  蓐江听了当真觉得王蛟此话当真是犀利的不饶人,却见天子裳泰然自若,无半分不痛快,甚至还笑的愉悦,抿了一口茶,一语双关:“濑宋对我是不同些。”

  王蛟即便好奇濑宋,见天子裳不便多说的模样也懒得再计较,倒是此刻的孟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倘若濑宋真的如天子裳所说下界历劫了,那么救她喂她与她相处了十多日的濑宋是谁?她见过他身着战袍的样子,手中拿的是蒼海枪戟,怀里揣的是聚魂桃笏,怎会有假,倘若是真,那漩涡之中怎么出现了两个濑宋?!

  孟姜一时思绪如乱麻缠作一团,百思不得其解,却听王蛟凭栏呼道:“终于来了!”

  小蓐江打眼瞧去,长安城内焰火升起,绚烂一片,在夜空中开出绚烂的火树银花,身侧的王蛟难掩兴奋之色,蓐江正惊讶王蛟竟然也会喜欢这般世俗玩意儿,下一秒却匆匆被王蛟拉去了楼下,匆匆的丢下了不知所以的玄元与天子裳。

  茶馆旁不远便是永安渠,来来往往行人众多,有妇人少女做了花灯沿河放入水中任意漂流,河水倒映着天上的星子与华丽的烟火,汇合了花灯的光芒延伸至远方,似银河如仙境般飘渺荡漾,王蛟奋力拉了蓐江挤至桥中心,勾起嘴角笑着将蓐江手中猜灯谜赢来的东西向空中扔了,糖食瓜果四处散开之际,蓐江怒火中烧的仰头看着她,不知道这死女人莫名其妙要做些什么,尽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骑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天子裳居楼相望,折扇轻扬,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么个道理,玄元,你家蛟蛟这是准备瞒着你我去干一番大事呢……”

  玄元从酒桌中的菜食间抬起头来,嘴边叼了兔肉:“什么大事?莫不是要去偷了唐宫食谱?”

  天子裳:“……”

  蓐江觉着自己一定是做了梦尚未醒来,否则怎么会转眼间从桥上独自驾了马车,踏着宇宙星辰?毕竟是九重天上的神巫,蓐江定了定心神又稳住了,放下右边的轿帘,又掀起左边的,只见一架同样的轿帘与他并驾齐驱,轿中人物也掀了帘子睁大眼睛饶有兴致的看他,正是王蛟。

  蓐江从没觉得此刻她的笑脸有如此欠扁过,冷了音色问:“这是哪里?”

  王蛟将双手搭在框上装无辜:“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人家收了我们的见面礼,要接我们去府上叙一叙呢……”

  蓐江眯了眼:“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王蛟好似还要说些什么,他的轿子忽然间行的快了,且越来越远,蓐江只见到她嘴唇开合,也不见得惊讶,仍是笑意盎然,好像最后的最后还挥了挥手……

  蓐江本有些担心她的安危,见到她此番动作,直接黑线了将头缩进轿子不再理她,闭上眼默默养神。

  王蛟一路上颇为闲散自得,白马将车架拖出了黑暗,露出怡人悠长的小道里,道旁梅树亭亭玉立,朵朵压枝,嫣红一片,散出浓浓的幽香。又隐隐听得有女子纵歌,歌声悠扬婉转,动听缠绵。直到入了迷雾,那歌声与梅花便渐渐的消散了。

  于迷雾中行了半晌,渐渐的淡了,王蛟才知道原来白马与车架都是行于水上,乃是一方湖泊,中有一庭院雅阁在极淡的水汽萦蕴中傲然挺立,原来别有洞天。

  王蛟顿时挫败的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的与自己的星宿宫比了,原来自己当宝样的宫殿比之如此,不过尔尔,感叹天君也太会走后门了。

  待马车停了,孟姜掀开轿帘张望,竹桥的前端是一座水塔,水塔门前长帘飘摇,走来两个精致的女子,穿着对襟长裙,统一的红白相间,将下车的王蛟迎了,年纪稍长些的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到:“神明驾到,紫姑神请上宗到厅堂相叙。”

  王蛟打了个哈哈,摆摆手:“哪里哪里,仙姑带路罢。”

  事实上,她在这里,却是是万万不敢自称上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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