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十八

　　过了几天，余曼打电话到医院一问，她妈做的腰部CT已经出来了，叫她有空过去拿。通完话，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她的心头。她隐隐约约地感到这次自己可能要大出血了。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公交车。然后来到医院，医生说：“从片子上看老太的腰部总是蛮严重的，建议立即住院治疗。”

　　余曼问医生大约需要多少钱，医生有点不耐烦地说：“这不好说，但至少也得大几万块钱。”

　　余曼听后脑袋“轰”得一声，她几乎要昏倒了。因为她清楚，老太的那点家底，还不够到医院看大病时塞牙缝的；哥哥曾说过他们也没钱，拿哥哥的钱还得经过嫂子这一关。大几万块，看样子，如果要治这病，主要得指望她这个女儿了。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岂不是太冤了？

　　从医院出来，余曼不想立马乘车回去，她在一家大银行门前的石墩上坐了下来。看着前边川流不息的人，她心乱如麻。她感觉鼻子酸酸的，她真想坐在这里永远不再起来！

　　过了良久，她才站起身来，身子颤巍巍地向前走。她感觉左手提着的那个片袋似乎有千斤重。

　　余曼走到一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附近时，看到一个肥胖的背影在里面取钱，那仿佛就是牛大赖。余曼不想节外生枝，她立即把脸别向了另外一边，脚步也加快了些，抓紧往前走，

　　这时背后响起了那浑厚的声音：“老乡，你在这干嘛？”这是牛大有的声音，余曼不得不回过头来。只见牛大赖冲她笑着，他那腮上的肉也因裂嘴而向后堆着。

　　余曼只是应付了一声。这一刻，她讨厌所有的人。

　　牛大赖低头看了一眼余曼手里的片袋说：“你哪里不好，来医院拍了片子？”

　　余曼解释说：“这是我妈拍的片子，她腰不好。”

　　牛大赖说：“严重吗？”余曼点了点头，告诉他说：“医生建议马上住院治疗。”

　　牛大赖便不再说话，他低下了他那肥头胖耳，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在余曼面前随风摆动着。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牛大赖问余曼：“那你中饭吃过了吗？”余曼机械地摇了摇头。牛大赖说：“我也是一下班就来这里取钱，中饭没来的及吃，我请你吃肯德基吧。”说着，他碰了一下有点木然的余曼。

　　然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右边的一家肯德基店，牛大赖安抚余曼落座后，就去点东西。不一会儿，他端了一大盘子东西过来，有四个汉堡，还有鸡翅、署条之类的。他冲余曼嘿嘿笑了两声，把吃的东西一件件往桌子上放。他每放一件，余曼心里就格咚一下，算计着约摸花了多少钱。

　　她盯着牛大赖的脸看，她真担心牛大赖和俞兴旺是一路货，点吃的倒蛮能的，付钱就萎了。直到牛大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才清醒了——肯德基是先付钱再吃的。还是这样吃的安心啊！

　　牛大赖的胃口比较好，他一边给余曼劝吃着，一面大口大口地咬着汉堡。余曼张开小口，慢慢地吃着，她的心已经醉了，她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母亲来的那天，余曼照例是去车站接的她。在外面摊子上吃了顿面条后，就来到医院。在医院医生的再次建议下，母女俩来到交费口，交钱办理住院手续。

　　母亲见余曼没动，只好用她那颤抖的手打开了她背着的那个老布包，拿出来一个包了多层布的大球球。然后一层层在剥，终于剥完露出了一扎百元现金，她递给了余曼。余曼掂了一下，这里应该只有一万块钱，她便迅速地数出基中的一半交了押金。其他的钱再还给母亲，包回那个大球球里。

　　把母亲安顿到床铺后，余曼走出去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母亲已经来了，而且她只带了一万块钱，

　　没想到哥哥开口就说：“烦死了，我正忙着呢，看样子得耽误干活了。你一个人先照顾老东西吧，过两天我叫你嫂子过来。”哥哥的话让余曼觉得反味。

　　住下后，医院又重新给老太进行了各项检查，并开始了挂水。护士过来时，余曼就协助护士忙点小事。其他时间她坐在床头，感觉闷得慌。她跟老板娘说过母亲的事，晓琴原则上同意她休息几天。但条件是如果店里忙不过来，她得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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