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二十
俞兴旺听后很不以为然。他说：“你说的那一节我正好也看过，那电视剧拍的太假了。这也难怪，现在的这些电视剧有人不是说过超级不反应现实吗？是娱乐至死吗？请问，你会看上一个穷小子而后破费不小去给他过生日吗？我想你不会。我们这些贱人哪有空、哪有那心情过生日。我差不多都忘记自己生日是哪天了。就算有这样的傻姑娘，我也会劝她别折腾了，我不能害人家啊。”
余曼说：“看不出来，你还蛮高尚的吗嘛！要不了多久，就绝对有戏！”俞兴旺没再吱声，他只是礼节性地淡淡一笑，然后又摇了摇头。
俞兴旺走后，余曼躺到了母亲床边的椅子上，她把头凑近母亲问道：“妈，你说俞兴旺这人怎样？”
老太说：“怎么样？你难道不了解他吗？他们家穷得叮当响。他妈那样子，一年到头都跟猫吐的一样。跟他同龄的人都结婚生孩子了，他家要是不把房子撑起来，哪个女子愿跟他？不过听讲这小子还不赖，比那些二流子货要争气些。听讲他们家明年开春就要造楼房，那块地皮都搞好了。我来的那天，他妈跟我一起到街上，说是去订砖。我说嘛，只有造了新楼房，才有点样子。”
余曼说：“造了新楼房又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几乎家家都有新楼房，不还是有人有新房还在打光棍吗？他又不能到城市里买房子，我看俞兴旺还是蛮危险的。”
老太不解地看着余曼说：“你说的倒轻巧，造个房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别看你哥那牛逼的样子，我们老俩口如果不帮他搞房子，他讨屁老婆！你问问看，他结婚前才攒几个钱？俞兴旺那小子比你哥有出息。他老子早就没了，他妈那样子又够呛，但是听人家讲造楼房的钱他都攒够了。现在像他这样给娘老子争气的小伙子已经找不着了。哎，我说他不错嘛，你看看。”说完，母女俩彼此沉默了好一阵子。
一段时间后，母亲的呼吸加重了，似乎是在打呼。余曼翻了个身，她也困了，准备就此睡一会儿。
没想到母亲却把身子翻到她这边，冲她说：“曼子，我说你也不小了，你在外面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不是说你长这么大还没跟人处过对象吗？我觉得俞兴旺还不错，两家离得又不远，知根知底的。他也不是糊搞的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蛮上心的。你看，我们那边在这座城里打工的人也不少，现在不就是他来医院看了我吗？你要是跟他，穷是穷了些，但只要他家把房子搞好了，你也不吃什么亏。他是忠实可靠的人。依我说，他追你，要么你就接受了吧。这样一来离得近，将来我们老的还能指望你们呢。”
余曼被母亲的这些直白而又霸道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她连忙起身看了一眼邻床人家的反应。还好，那家的病人和看护者都在心无旁骛地玩着手机。余曼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张了张嘴，准备反驳母亲几句，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她心里很乱，她总感觉俞兴旺似乎缺点什么。
想了半天，她终于总结出了。因为有了朱麻子和牛大赖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搅入了她的生活，给俞兴旺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如若不然，她基本上是能接受俞兴旺的。
余曼母亲由于害怕花大钱，只在医院进行了简单的治疗，在医生的强烈反对下办理了出院手续。这主要是因为哥哥来医院后一味地跟母亲哭穷，说干活把人累死了，接工钱时缴毛缴死人了，也接不了几个钱。他们夫妻俩在外的开销也很大，恨不能叫老的再支援点呢。那曾想到现在竟然发生老太住院这事，这不给人添堵吗？还要不要人活呀！
嫂子那天来，更是向老太陈述利害。她说，现在医院哪是咱穷人们能进来的？随便折腾个什么手术，大几万块钱就没了，还不能保证把人弄好。这些治疗也不是咱穷人能消受得起的。穷人家生了病，就别再浪费血汗钱了，因为平时抠出的那点钱，到医院塞牙缝都不够。
余曼和哥嫂是一人一天，三人轮流照顾母亲的。所以这些话是她几天后早上来医院时母亲学给她听的。母亲讲这些话时先是愤怒，她直骂“白养了你哥这个兔崽子！老娘吃苦吃得腰深，给他造房子、娶老婆，有了小孩后还给他们带，到头来就这么不孝！好没良心啦……”
骂到后来，老太已是泪水涟涟。实际上，她是希望余曼也跟着一起骂哥哥而给她些许安慰。但余曼始终一言未发。她在考虑一个重大的问题：这就是哥嫂抛出了这样的观点，看样子也别指望他们拿钱出来了。他们夫妻俩讲的话是不孝、不好听，但基本上也是实情。这样一来，医药费看样子是要赖到她的头上了。她自己打工几年才攒了一点钱，也绝不甘心就这样给老太看病折腾。再说了，老两口可没在她身上花过什么钱。跟哥哥比起来，在她身上曾经的用度真是太不值一提了。现在哥哥嫂嫂不管老太了，她也管不了了。
半晌后，余曼跟母亲说：“哥哥嫂嫂也没说错啊。”接着，她告诉母亲，早上来医院的路上，哥哥打电话给她，说他们夫妻俩由于要转到外地的工地去干活，来不了医院了。
她当时反驳哥哥说，老太都这样了，你们不能把手上的事放一放吗？哥哥却说，不抓紧挣钱，你给我钱啊！你要真是能给哪个大款包包，能搞到钱，到时你负责出钱，我就来负责照顾老东西！余曼当时气得直喊。
哥哥一走，就留下她们母女俩在医院自生自灭了。这时护士又不识时务地过来跟母女俩说：“你们家已经欠费不少了，赶快交钱吧。”余曼一惊，说：“我跟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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