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无助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武金凤最见不得男人为除了她以外的女人护短了，此时看到陆同章和杜飞虎这两个虽老却依然有风范的男人都在袒护沈如月，顿时因嫉妒而恼火了。她没容沈如月来讲当年事件的因由，就叫嚣起来：“讲什么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什么也不用讲了！给你机会死的体面些，你不要，那就让我来帮你吧！”话音落时，她举剑对着沈如月当胸刺来。
沈如月顾护肚子里的孩子，渴望能逃过一死，才服软认输要向漕帮公诸整个事情的原由细节，但武金凤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手了。形势逼人，容不得再多做解释了，她秀眉一蹙，像似翼护幼雏的凰鸟一样豪狠地反抗了。
或许是武金凤轻视沈如月是有孕之身，刺出去的那一剑大大咧咧的很随意，不料，被挺着大肚子的沈如月轻而易举地闪身躲开了，并且肩头还挨了一掌。这一掌力道不轻，武金凤后退了好几步被那个演苦肉计的男人在后面顶住才站稳了。
第一招就被打退了，而且对方还是个挺着大肚子、好像连站都吃力的女人，受没受伤痛不痛还是次要，关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太丢人了。
武金凤突然觉得沈如月变成了一头爆烈决绝的母兽，不敢掉以轻心了，对身旁的下属们吼道：“还愣着干嘛？一起上！”话毕，她率先扑了出去，攻击的位置竟然是沈如月的大肚子。她的下属们则像两条翅膀似的分别于两侧与她配合呼应。
面对比自己生死一线还危急的情况，沈如月的心热烈起来，也狠辣起来，仿佛又恢复到当年冷月宫最得力杀手的水平，出手比执行刺杀任务时还要果断狠辣干脆利索。没出十招，就把武金凤那些下属全部打落船下，然后回身直逼武金凤。一记漂亮的小飞脚踢掉了武金凤的剑，紧接着双掌齐出，重重地拍在了武金凤胸前那对大小不一的乾坤二乳上。
女人打女人的双乳算不得下流，观战的男人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那瞬间的画面让男人们猛一瞪眼，心中掠过一道激流，感到了热烈和酣畅。
双乳受到打击的武金凤哀鸣着飞离船头，屁股向下蹲进了河里，发出了宏大的噗通声。从她发出的呼痛声和落水的姿势来看，乾坤二乳应该是她的要害之一，未必会伤到胸腔内脏，但那二乳肯定短时间无法卖弄了。
谁的菜谁知道滋味，谁的尤物谁知道爱惜。风格迥异的玄武堂堂主朱清玄的视线追随着武金凤胸前的那两坨受创的肉入了水，心疼的稀里哗啦，先是气急败坏地命令人去把凤姐姐弄上来，紧接着就命令弓箭手准备。
武金凤没等别人搭手帮忙就自己窜出了水面，落到了船上。她窜出水面的姿态犹如芙蓉出水，仿佛美人出浴，但落到船头就恰似落汤之鸡了。她双手捂着双乳，喘着粗气对蓄势待发的弓箭手气急败坏地喊道：“还等什么，放箭啊！”
见弓箭手真要对沈如月放箭，陆同章和杜飞虎同时大声疾呼：“不要放箭。”然而，箭在弦上，弓已拉满，弓箭手对他们的喝止如若未闻。
随着朱清玄的一挥手，数十枝火箭脱弦而出，射向了唯一目标沈如月。
火*箭穿透洋洋洒洒的飞絮时，引燃闪射出一串串绚丽的火花。卑微渺小的柳絮杨花立刻惊心动魄地耀眼夺目了，刹那间灰飞氤氲了。
迅疾射出的火*箭制造出灿若繁星的辉煌景象，但没有射中沈如月。禀赋根骨俱佳的沈如月师承高人，此时的武功修为犹胜其师当年，在箭簇汇聚的火团袭向身前的瞬间纵身跃了起来，向那紧绷的铁链上落下。然而，对面船上又戳来了竹竿和长矛，她只能再度跃起，又落到了被包围禁锢的船上。虽然惊险躲过了连番攻击，但立身所处的船着火了。
报复心切的武金凤嫌刚引燃的火势太小，吼喊道：“再放箭，烧死她！”
“不许放箭！不能再放箭了······”陆同章又硬压软劝地阻止放箭了。
在漕帮人和捕快们的吵嚷声中，弓箭手们又瞄准目标做好了射击准备。
事情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沈如月望着那迷迷茫茫、飘飘洒洒、灵动、绮丽、凄美的飞花絮雨，耳畔响起了那诗句“······不傍舟车不依马，身随清风走天涯。本是圣洁超凡物，奈何世人笑称花！”她心中无助地呐喊：“好洒脱的境界！好悲惨的人生！我不惜一死，只可怜了我这未出世的孩儿！啊！孩儿啊！你还未曾亲眼看到爹娘啊，你还未曾看到这世间的一切······”
腹中的孩子开始了越来越剧烈的扭动，外人也可以明显看到沈如月衣服的起伏抖动。她双手捧着肚子，捧着肚子里的孩儿，悲不胜悲，心痛如绞。脑海中哀叹：“愿与情郎长相守······哈哈······三愿都成空啊！佛祖您不庇佑我啊！老天您太会捉弄人了！”心中凄苦呼唤：“鸿哥，我的郎君，你在哪儿啊？你的如月去了，带着孩儿一块去了，不能陪你了，你怪我吧，恨我吧，忘了我吧。但你不能苦了自己，你一定要回林家村，婉君姐姐还在等着你呢······”她难舍却又不得不舍所留恋的一切，僵持的短暂过程犹如无可奈何的酷刑折磨。
“放箭啊！”在武金凤穷凶极恶的嘶喊下，严肃悲壮的弓箭手们再次拉弓、瞄准，准备放箭了。
正此时，空中传来炸雷般的一声吼“住手！”林天鸿凌波踏浪所向披靡地开辟着飞花絮雨冲刺而来，掌力所至，漕帮的封锁被打开了，那些汉子们丢盔弃甲纷纷落水。数十枝迅疾射向沈如月的火箭被林天鸿的掌风卷到一块，揉成了一团火球，在高空轰然爆裂，飞花四溅，飘絮闪燃，满天灿烂。所有人无论敌友，都被这景象惊呆了。
“噢！”见到了丈夫，沈如月的精神松懈了，意志也坍塌了，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嘤咛一声瘫软在林天鸿的怀里。
“如月，我来晚了！”林天鸿紧紧抱着爱妻，虎目含泪，心若泣血，哽咽道：“你······受苦了！”
腹内的巨大痛楚使沈如月虚汗如注，额前的头发濡湿成一绺一绺，脸上却现出淡淡的笑。她轻轻摇了摇头，梦呓般说道：“不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林天鸿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撑得住吧？”
沈如月紧锁着眉头，点动一下下巴，说：“还撑得住，我可能要生了。”
“噢，你再坚持一会儿！”林天鸿扶沈如月坐好，面色骤然变得像岩石般坚毅冷峻，猛地站起身来，高声说道：“罗帮主，你贵为一帮之主，又是当今武林盟主，如此兴师动众欺我有孕的妻子，你就不感到惭愧吗？”
罗威脸上现出尴尬，但立刻又镇定下来，唇角抽动了几下，说：“不必多言了，我们今天一定要杀沈如月，你若想留着性命为她收尸，就到岸上等吧！”
“我看谁敢？”林天鸿怒吼一声，锋利如刀灼热似火的目光扫射四下，与之目光相接的人都禁不住心神一颤，立即把目光转移。
罗威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说：“你若是固执妄为的话，本帮可顾不得江湖规矩了！你的武功虽高，若是自信能闯出我们数百人的围困，就不妨试试。”
陆同章担心林天鸿受激之下会立即暴怒出手，赶紧说话调和：“罗帮主，林天鸿夫妇都是仁义之人，卧虎赌坊的事一定另有隐情，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带他们到公堂上作定论！”
“嗨，陆大人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朱雀堂堂主朱清玄貌似温和地说：“你说公堂上出定论我相信，但我绝不相信公堂上的定论是公平公正的公论，谁不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你······”陆同章用钢枪指着朱清玄，喝道：“你休得胡言！公堂威严，岂容你污诲！”
见陆同章与朱清玄争论，漕帮帮众又与捕快们切磋起来口舌，声音此起彼伏，口气软硬兼施，但互相忌惮，谁也不敢轻易先叫战出手。
陆同章的干预的确让林天鸿暂时冷静下来遍观周围形势。先不说漕帮帮主罗威武功到底如何，从身形气度上看，漕帮帮众中就有不少高手在内。他心知自己可以出其不意地在后面突袭进来，但若想正面攻破这样长兵短刃弓箭暗器的严密防控，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还要带着虚弱的孕妻。置身如此绝境，回头望了望妻子沈如月，心中不禁怅然。
沈如月密布着汗珠的脸颊贴在古旧斑驳的船板上，娇弱憔悴的像暴雨后的白牡丹，凄苦地对丈夫摇了摇头，很平静地说：“鸿哥，你走吧，不要管我了。”说完，难以控制的泪水涌了出来，滚落到船板上，似乎砸出了很大的声响。
林天鸿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痛了，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没让眼泪掉下来，猛然转身，纵声大笑，笑声雄浑高亢，声震长空。他突然间的这种大笑让所有人一惊，漕帮人和捕快们的口舌切磋随之而停止了。只听他高声吼道：“‘垒垒白堤参骨砌，滔滔河水和血流。’这运河上的冤魂多了去了，再多我们一家也无所谓。不过，罗威，你身为当今武林盟主，用这种方式围困我的妻子，不领教你的高招，我死难甘心！接掌吧！”话音落时，他人已经出现在罗威那艘大船的上空，居高临下地打出了一道雄浑的掌力。
罗威有能力夺得武林盟主，武功自然有过人之处，眼光也够老辣，打眼一看，就知道不能硬接林天鸿这势若雷霆的一掌，担心林天鸿会有后续招式，他也没急于躲闪。他运力抵挡着令人窒息的气浪，等林天鸿的掌势用老后，举掌回旋牵引了一下，立刻纵身跃到了船舱顶上。只听“砰”一声大响，船舷被击塌了半边，十几个被气浪割破了衣服的人跌到了水里，其中不乏女人，使得混乱场面更加混乱。
林天鸿拧腰一挺身，脚尖没着地就窜起来又打向罗威，在舱顶上正式交起了手。
罗威武功虽高，但终究年岁也高了，打起来似乎总没有血气方刚的林天鸿势头强劲，差不多始终在躲闪防守，心中感到惭愧又感到侥幸：“上届泰山大会若是他在，我这个武林盟主恐怕就捞不着了！”
下面抬头观望的人也看出了些瞄头，心想幸亏帮主先把话说在前头，今天旨在杀人报仇，不用讲什么武林规矩，否则还真不好办了。看到了朱清玄堂主妖气蓬勃的暗示，五个高手亮出兵器紧随他跃上了船舱。
一时之间，面积不大的船舱顶上人满为患，打起来捉襟见肘互相碍手碍脚。在林天鸿的“魅形鬼影步”和“捕风捉影手”配合巧妙的攻击中，那几个后来者会不由自主地把刀剑往自己人身上招呼，非但起不到帮手的多大作用，还影响整体发挥。好在大家都是高手，收发自如，能拿捏得住分寸，总是在间不容发的时候撤劲止住兵器。
高手之间也有高低之分，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此时的战团中，以林天鸿的修为，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凭借“魅形鬼影步”的迅疾灵动和“捕风捉影手”的精妙怪异，再时不时打出一道雄浑无匹的硬掌，虽被围攻，但却完全掌握着主动。他不想与漕帮再加大仇恨，只想擒贼擒王控制住罗威，这也是他言明挑战罗威的本意，所以他没对其他人施以重手。可那几个人武功也的确不赖，而且身手灵活，反应迅速，总能在将要跌落的时候悬崖勒马重新占据一隅，顶多是在边缘地带挥着胳膊趔趄几下。久攻不克的局面，让林天鸿心中焦急起来，出手开始加重。
一阵迅疾的快速进攻后，他震断了朱清玄的剑，反手一掌，把他打下舱顶摔了个正脸着地狗吃屎，紧接着旋腿一扫，踢飞了三个人。正准备对罗威施展“禹龙神掌”的“万流归一”，突然听到了妻子凄厉的喊叫，他心中一惊，急忙回头望向沈如月。看到妻子全身抽搐着扭滚，听到陆同章惊喜而又焦急的叹呼：“噢！这是要生了！”他心中涌起一股激流，立刻感到胸口突然受到如欲气绝的憋闷，罗威的掌力已经打来了。他心里刹那间升腾起破釜沉舟的悲壮和激烈，猛一挥掌与罗威重重对击了一下。罗威吐着血连续后退，与舱顶边缘定住了脚。林天鸿也喷出了热血，但他接着掌力的反震纵身飞了出去，他要立刻回到妻子身边。然而，隐约恍惚中看到一个人影举着剑窜了出来，他已无法有效躲避，眉头一皱，拼着左腰被刺一剑的代价摆腿对着那人踹了一脚。听到哀呼声，他知道刺伤自己的是武金凤。
林天鸿危急中的那一脚摆腿重踹击中了武金凤可纳百川的肥臀，踹的她又拖着哀鸣声噗通落水。而林天鸿也因受伤而泄了真气，落到了漕帮人群里。他急于保护妻子，心中焦急，却临危无惧，瞬间由虎落平阳的危势转化成了猛虎下山的威势，一番拳打脚踢之后，打飞了十几个对手，身边周围变得开阔了。他抓住一张大帆，再次纵身跃起，扑向正在竭力分娩的妻子。
大帆掠飞，风声呼啸，被他身上喷溅的鲜血染上了朵朵红云，成了最绚丽的彩帆。红云降落，他扬臂一挥，彩帆把他和妻子罩在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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